第909章 過年

王言和劉峰不用等人招呼,呼嚕嚕的吃完了早飯。王言現在又是同著郝淑雯背靠背的坐,吃完了飯,他將飯盒放到了郝淑雯那:“殺豬去了,給我刷刷啊。”

蕭穗子說道:“殺豬還找你和劉峰啊?”

“我殺豬可是一把好手,等會兒你們倆也過去啊,幫著灌灌血腸什麼的。”王言笑著回應。

“怪臭的,我們才不去呢。”

“你把飯盒給我吧,我給你刷。”另一邊,何小萍對劉峰如此說。

在眾人的注視下,劉峰搖頭道:“不用,我自己能刷,又不費勁,王言就是偷懶。”

“給我吧!”何小萍的聲音稍大了些,很堅定。

“哦~”一幫人開始起鬨。

“戰友之間互相幫忙,這有什麼的?郝淑雯還給王言刷飯盒呢,怎麼到我這就起鬨了?”劉峰也不惱,給自己申辯了一句,也還是把飯盒給了何小萍,“謝謝你了,何小萍同志。”

他只是掃到了面色稍稍有些複雜,但仍舊露著微笑的林丁丁一眼,並沒有再去看她……

“來了,老張,走啊。”王言和劉峰兩人去找了司務長。

“走走走,就等你們倆呢。”司務長也痛快,帶著王言二人向著文工團角落的豬圈。

在遠離豬圈的位置,看到的是幾張大桌子,一堆的大盆,還有架起來的幾個灶,咕嘟嘟的滾著熱水,地上還有幾捆的繩子。

豬圈內,則是已經被水呲的白白胖胖,格外可愛的肥豬。當然要說有多肥,那肯定是誇張的,現在的養豬技術肯定不如幾十年後。

文工團的豬養的並不多,只有十六頭,是司務長精打細算摳出了一些糧食餵了一年。這麼幾頭豬當然並不足夠文工團好幾百人敞開了吃,而且也不能真的這一頓全造了,還是得留著多吃一段時間,咋說得過去正月。今天過年,再預備著明天的,要殺八頭豬。

炊事班只有十一個人,自然料理不過來八頭豬。司務長並不是只多找了王言和劉峰,還有其他的一些人。而在之後的收拾的環節,還要有人過來的幫忙的,要做肉菜,要包肉餡餃子,全是活。部隊裡就這點好,幹活永遠不缺。

早都快了一步等在這裡的一幫抽菸打屁的準備殺豬的主力,都笑著給王言打招呼。

王言客氣的回應著,露胳膊挽袖子:“趕緊著動手吧?”

“抓豬抓豬。”人們都很興奮,都等著吃肉呢。

王言並不忸怩,反而主動請纓,他是一馬當先做主力,進去抓著一頭豬的兩個蹄子就給薅了出來:“都愣著幹什麼呢?趕緊的啊。”

“你是真有勁啊。”

人們稱讚著王言展示出來的力量,趕緊著分出了六個人,四個人抓著豬蹄子往遠離豬圈的桌子過去,另外兩個則是顛顛的跑去準備繩子,好固定豬的四肢到桌子上,分工合作。

殺豬正經是個大活,從流程上來講,有抓豬、困豬、殺豬、褪毛、分解,之後便是對豬進一步的進行處理,比如清理豬下水、心肝肺等等。

抓豬的環節並不簡單,一般幾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很容易發生跑脫的事情,從而導致一幫大老爺們一邊罵一邊嘻嘻哈哈的玩著追豬的遊戲。所以司務長找來的,都是比較強壯的男兵,幹活利索一點兒。

但意外總也是會發生,王言這邊在豬圈抓豬輕而易舉,莫說拽著豬走,即便是幾百斤的豬當球踢,他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旁人就不行了,總有意外的情況發生。

在抓

豬的奔跑沒有停止,它不知道自己是豬,也不知道它生來的命運就是上餐桌的。它只是感受到了危險,感受到了惡意,它本能的在追逐著生的自由。

直到它被人抓住,被綁了四蹄在桌子上,它仍舊在掙扎著,直到,一柄尖長的殺豬刀從它的脖子動脈處捅進去,它的血泉湧般的流進地上的大盆裡,它也在用著力氣掙扎、嘶鳴,直到因為失血過多而沒了聲息。

但是文工團的同志們並不為它的死悲傷,甚至沒有一個人會說豬死的好慘,充其量也就是說聽著豬的叫聲太不落忍,感覺瘮的慌。

一排的八張大桌子,八頭肥豬躺在那裡整整齊齊,有的已經流血而死,有的還在掙扎,有的雖然還沒動刀子,但是看著其它的同伴下場,扯著嗓子嗷嗷嚎叫,催人斷腸。

但人們看著豬就想到豬肉,想到豬肉就感覺幸福。

一般而言,三十這天是不會殺豬的,在一些地方,殺豬也不讓女人孩子看。但顯然,這裡是部隊,沒有亂七八糟的各種說道。所以這邊還是圍了不少人的,都在看著熱鬧,渾然不顧瀰漫開來的腥臊氣。

殺豬還是有講究的,就是在於乾脆利落,一刀破開咽喉直達心臟,翻轉一刀,讓血噴湧流出,儘量保證不破了喉管使血逆流。王言粗暴的用手按著豬腦袋,一點兒猶豫都沒有,尖刀直接便插入了豬的頸間,嘩啦一下,血流到了劉峰拿來的盆子裡。

洗過了手,給劉峰分了一支菸,王言自己點著,便蹲在地上抽了起來,看著遠處

“沒看出來,你下手挺狠啊。”郝淑雯揹著手,挺著胸,跟領導檢閱似的。

“殺豬嘛,講究的就是利索。”

蕭穗子看著桌子上哼唧愈發小聲的豬:“叫的太慘了,抓心撓肝的。”

“你就說你吃不吃吧。”郝淑雯學著王言的語氣。

“廢話,肯定吃啊,這不是感慨一下嘛。”

“正常,就算是豬命,那也是生命嘛。不過不用悲傷,它死的有貢獻,讓咱們吃上了肉。聽說洋鬼子吃飯之前都得跟他們的上帝禱告一下,可能就是希望寬恕他們因為吃飽肚子殺生的罪孽吧。”

蕭穗子想了想,說道:“我聽說好像是感謝上帝賜予他們食物。”

“那不一樣嗎,既然是上帝賜予的,那麼他們吃飯之前弄死的牛羊豬什麼的,不是就沒罪了嗎,洋鬼子就是虛偽。”郝淑雯一臉的看不上。

“沒看出來啊,你理解的挺透徹啊。”

“那是,我爸參加過抗美援朝,打過洋鬼子,都是他跟我說的。”

王言笑了笑,擺著手:“行了,該幹啥幹啥去吧,別在這湊著了,殺豬有什麼好看的。”

蕭穗子說道:“你不還讓我們倆灌血腸呢嗎?”

“那腸子你們收拾嗎?”

“我才不收拾呢,都是粑粑,又髒又臭。”郝淑雯一臉的嫌棄,緊接著哎了一聲,“你別說話,做好了我肯定吃。要是你們收拾好了,我們倆灌血腸還行,要不然真受不了。”

王言好笑的搖頭:“用不著你們啊,司務長安排呢,我說話又不算。去吧去吧,都是味。豬肉好吃,它可不好聞吶。”

“那你們在這燻著吧。”

這顯然不是一個扯淡聊閒的好地方,郝淑雯、蕭穗子倆人明智的走人。至於林丁丁,她壓根兒沒往跟前湊,只是在王言的目光掃過去,二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回以一個燦爛的美麗的笑臉,眼中還是有著崇拜。她的眼神真的會說話,讓人一看到,就知道她在說‘你好厲害’……

郝淑雯說部隊是北方人的天下,革命江山是北方人打下來的,這話肯定不對。但是在文工團裡,確實是北方的飲食大行其道。主要也是北方菜普遍油鹽重,比南方菜要更適合。畢竟司務長是東北的,炊事班長是魯省的,剩下的也都是北方人。要不然也不會說,做什麼血腸。

很快的,豬血釋放完畢,炊事班的人都端走處理。要加入蔥姜沫鹽等等,還要添加麵粉,之後才會灌進豬腸子裡。

王言這邊也同劉峰等人一起,一邊澆著熱水,一邊用著刮刀收拾著豬毛。而後自然便是開膛破肚,摘取臟器下水,分割豬肉。

這方面,王言是專業的。他對雞鴨牛羊豬等動物都很熟悉,庖丁解牛大約也不過如此了。當然要說起他最熟悉的,那必然是人類無疑……

他們就這麼忙碌著,分割了肉,豬的每一個部位都不會浪費。豬肉滷了就是豬頭肉,豬蹄子倒是沒有多少肉,都給團裡的幹部了。臟腑下水等,今天都給做了。骨頭熬骨湯,以後做菜增香,好歹有油水,有肉味。肉則是各種不同做法,不過主要還是留著做餃子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