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100 趙齊仁
溫柔的話語如母親的大手輕輕撫過他的頭頂,趙齊仁於是更感委屈,仰頭就把一盅清酒一口喝盡。如果他娘在,他何必要受這種苦?他應該是乘著最豪華的馬車,帶著四五奴僕,前呼後擁地進京才是。可是,如今,他卻要藉著別人的手才能吃到一頓好食!這讓他如何不心生淒涼?
不待他人再相讓,趙齊仁長臂一伸夠過酒壺,自倒一盅,仰頭又是一口喝盡。人走茶涼,還有比他更能體會其中含義的嗎?
母親一死,家中奴僕再沒有一個真心向他的,個個如打了雞血似的抽個空子都去巴結那個新上任的腹內有球的新主母,就連一向疼愛自己的祖母也將所有的視線都挪到了二叔家的趙齊越和未出生的小孫子身上。
祖父住在外面小妾那裡,不管他
。父親只在新主母和新小妾兩個人的屋裡轉,看都不看他。他雖然還是趙家名義上的大少爺,還是住在趙家最大最好的獨院內,可是,院子三天不見打掃一回,三餐從一開始的晚送到他進京之前的偶爾一送。
他看不過所有的人都擠向那個新得寵的主母那裡就出去訪友散心,奈何他曾經那些一起做過詩一起喝過酒的好友們全部以各種理由閉門不見。
他走過街上,背後的指指點點從來都是伴著清晰入耳的聲音,說他母親徐氏心腸歹毒最終害人害已,說他是個窩囊廢離了他母親原來他什麼也不是。
他覺得生氣,覺得被侮辱,可是,他卻不敢回一聲。因為,他突然也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他開始終日醉酒度日,連妹妹趙清雅因瘋被關了起來,他也只對那個前來找他想辦法的王嬤嬤說,瘋了也挺好,不知道冷也不知道餓的,有什麼不好?
直到有一天,那個從出生到現在就沒說過超過三句話的陳姨娘秘密來找他,跟他說豔無雙的家人要到盛京去見豔無雙了,而他已經獲得考試資格的春季科舉考試也快到了,問他想不想為了自己再拼一把。
他混沌的思緒一下清明!他舔著臉皮硬跟在了六月他們的身後,因為他不認識上京的路。他自己趕車跟在後面,因為他手裡只有陳姨娘幫他要來的不過二百兩的路費。他租了一輛沒有罩棚的破馬車,甚至租不起一個趕車工,因為他還要為參加科舉考試預留出一部分人情錢。
一路上,他只能吃乾糧而不敢去買熱湯飯,半夜睡覺都是睜著一隻眼睛,因為他怕被六月他們甩下。儘管他已是如此的節衣縮食,當他到達盛京時,他還是窮得只能睡驛館的柴房。
破馬車也被他賣了換錢,身上好一點的衣服也被他賣了換錢,除了不能賣考試要用的文房四寶,他還真剩不下什麼了!
那麼,此時有人請他吃飯是為什麼?
趙齊仁幾杯清酒入肚,眼睛迅速紅了起來,這膽子也大了起來,“這位小姐,齊仁確定不曾與小姐相識,那麼小姐有此一行是為何事?”
鄭月盈背靠在木椅之上,語氣悠悠,“我要你拿下狀元的位置。”
趙齊仁一口蝦球險些卡在喉嚨,“咳咳咳……,什麼?狀元?你怎麼就能確認我有拿下狀元的實力?”
“沒有也得有!”鄭月盈眼神之堅定,幾乎穿透面紗直視進趙齊仁的眼裡,“就算不是狀元,最次也得是個探花,只要你能摘得殿試三甲之一就成。”
趙齊仁驚得忘了往嘴裡塞東西。
鄭月盈忽然身子前傾,語氣嚴肅道,“我只要確定你想就成!”
趙齊仁嘴巴大張呈現呆滯,他想就成?他想的事多了,如果能成,他還用現在在這裡受苦?
鄭月盈才沒空猜測他心裡的想法,一掌拍在飯桌上,“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想?還是,不想?”
這氣勢……趙齊仁眨眨眼,不知怎的就將眼前的人和豔無雙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口中不自覺地出聲,“無……雙……”
鄭月盈身體一僵,隨即又開口,“只要你中了殿試三甲之一,就有面聖的機會,而面聖的時候,你就有機會當面對當今聖上提出合理的要求……”
要求?是說他可以……趙齊仁眼眸一亮。
鄭月盈笑彎了眼睛,“數年以前,曾經就有一位高中狀元的窮秀才秉皇命娶走了一位嫡系的尚書千金……”
“好,我應了!”趙齊仁即刻拍板。無論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