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107、刺桐花 刺桐城
機會終於來臨。原定於十六日回到殿州的鳳恆的兩個兒子和卞旻一家直到十七日傍晚才回到殿州,好險終於趕上十八日祖父和弟弟的出殯。
正月十八日一大早,李衝夫妻帶著李珠過來匯合,林氏帶著全家人去鳳恆家出席葬禮,就連三個小正太都去了,常樂自然也跟去了。
林氏讓蘇瀾在家休息,這正和她的心意。這樣家裡就只剩下蘇瀾和甘甜。
林氏剛剛一走,蘇瀾後腳就出了蚵殼屋。
蘇瀾答應,如果甘甜配合,蘇瀾還會再給一點上次他們夫妻喝過的那種美酒。常樂和甘甜對那美酒是念念不忘,自然蘇瀾說什麼就是什麼。
蘇瀾和甘甜都女扮男裝。蘇瀾穿著一件劉奇十來歲的時候穿的靛藍色的細布半舊薄棉袍,頭髮梳起來,在頭頂用布帶綁了一個髻。她戴了一條圍巾,用以遮掩頸部那道駭人的傷疤。
蘇瀾提出來兩個大號的籃子,裡面裝滿了蔗糖,說是到港口看看銷售情況。
林氏他們把家裡所有的馬車和馬都帶走了。蘇瀾決定步行到石寨港,邊看風景,邊鍛鍊身體。甘甜也沒有什麼意見。她搶過籃子提著,貼身陪著唄。
出了上李厝,正好碰到顧琅家的窯廠的蔡林趕著馬車從後面趕上來。他剛送完貨,正準備回窯廠,蘇瀾就請他載著她們倆,一起去逛石寨港。蔡林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攏嘴地答應了。
馬車沿著官道一路南行。一路上,蔡林介紹著殿州的情況。他是阿拉伯後裔,但也是殿州本地人,知曉殿州的情況。
蘇瀾看到官道兩邊有很多刺桐樹。
蔡林告訴她,刺桐又稱海桐、山芙蓉,木本象牙紅。屬落葉高大喬木,高的可達二十多米,樹幹皮灰色,枝幹間有圓錐形棘刺。
此時還是正月早春,三月才是刺桐花繁茂之時。刺桐花花形奇特,花瓣次第開放,狀如朝天辣椒,鮮紅靚麗,尤其是遠觀,放眼望去,樹木高大繁茂、花紅似火,枝丫交錯,朵朵刺桐,火紅似焰,猶如朝霞噴薄而出,紅翠相間,在春日裡分外耀眼,炫彩奪目。到了夏天,葉子長得蔥蔥郁郁,非常茂盛。刺桐歷來受文人墨客青睞和吟詠。唐詩宋詞中關於刺桐花的詩詞近百首,不少詩詞大家都有詠歎刺桐花的作品傳世。
如唐朝詩人王轂《刺桐花》雲:“南國清和煙雨辰,刺桐夾道花開新。林梢簇簇紅霞爛,暑天別覺生精神。穠英鬥火欺朱槿,棲鶴驚飛翅憂燼。直疑青帝去匆匆,收拾春風渾不盡。”
又如,唐朝詩人陳陶的《泉州刺桐花詠兼呈趙使君》雲:“彷彿三株植世間,風光滿地赤城閒。無因秉燭看奇樹,長伴劉公醉玉山。海曲春深滿郡霞,越人多種刺桐花。可憐虎竹西樓色,錦帳三千阿母家。石氏金園無此豔,南都舊賦乏靈材。只因赤帝宮中樹,丹鳳新銜出世來。猗猗小豔夾通衢,晴日薰風笑越姝。只是紅芳移不得,刺桐屏障滿中都。不勝攀折悵年華,紅樹南看見海涯。故國春風歸去盡,何人堪寄一枝花。赤帝常聞海上游,三千幢蓋擁炎州。今來樹似離宮色,紅翠斜欹十二樓。”
這首絕句,用赤帝的典故,來讚美刺桐花的絢麗,想象豐富,奇幻瑰麗,令人遐想萬千,當是描述刺桐花詩詞中不朽佳作。
又如宋代詩人陳宓的《刺桐》亦贊:“名字傳輿志,風流欠畫圖。高花人不採,留得映棲烏。”
另一位宋代詩人朱繼芳也有一首《刺桐》雲:“刺桐依客舍,晴綠上窗紗。昨夜還飛葉,來時未作花。鴉寒驚月色,人老惜年華。今度逢搖落,歸心一倍加。”
前世,刺桐曾被一些地方的人們看作時間的標誌。比如臺灣的平埔族山胞們沒有日曆,甚至沒有年歲,不能分辨四時,就是以山上的刺桐花開為一年,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日出日落,花開花謝又一年。這樣自然美麗的時鐘帶著淳樸的鄉趣,也是人們心中的圖騰所向。
刺桐,原產於印度和馬來西亞,唐宋以來,福建不少地方就引種了它,但種得最多的還是泉州。歷代詩人對刺桐的題詠不少。這恐怕是因為它的美麗和富有獨特的南國情趣,特別容易繚人情思吧。宋代普濟和尚在《五燈會元》一書中說,刺桐還有個頗為神奇的特性:每年先萌芽後開花,則其年豐,五穀豐登,六畜興旺,否則相反;所以刺桐又名“瑞桐”。
前世,福建泉州的市花就是刺桐花,而阿根廷人更是奉為國花。
而前世唐朝時,福建省泉州市環城皆種植刺桐,故泉州別稱就叫刺桐,亦名桐城。到了五代十國時期,晉江王留從效擴建泉州城廓時,更是滿城種植刺桐,高大繁茂,似火絢麗。
宋、元時代伊斯蘭旅行家東來,常以刺桐一名記入其行紀。《馬可波羅行紀》中亦以刺桐稱泉州。
蘇瀾來到這個架空的大成王朝,總覺得殿州就是前世的福建泉州,因為殿州就是刺桐花盛開的刺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