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一代天驕——第二十五章:君權神聖(3)
,而是他覺得發大兵打這一仗實在是不划算----從馮繼業對西北鹽運垂涎三尺的難看吃相以及馮家擁有軍隊數目來看,靈州的府庫裡只怕榨不出多少油水,在豁出老本滅掉定難軍後,龐大的軍費開支已經令李大將軍的荷包冒不起這種經濟風險了。
因此延州的工農業比重必須調整,雖然目前靠著買糧食還能過日子,但是此番李彬的封建疏已經和汴梁方面攤了牌,一旦汴梁翻臉李文革就再也難以自關東買到一粒糧食了。對此雖然李文革和延州政府也做了準備----一旦汴梁真的這麼做,八路軍除了截留所有鹽州的鹽運之外別無他法----但這種兩敗俱傷的辦法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因此除了開闢自關中向蜀中方向地糧食交易途徑之外,李文革開始考慮調整國民經濟當中工農業比重的問題。
這樣地問題,當然是“計劃經濟”的問題。
關於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之間的爭論。李文革是親歷了的,但是他一直認為。這實際上是個偽命題。
這世界上不存在絕對不加以計劃地經濟,也不存在嚴格按照計劃施行的經濟。在他地前世,那種以“宏觀調控”為名施行的經濟政策實際上就是一種有限度的計劃經濟,只不過這種計劃比之之前的所有計劃都更科學更實際。
錯的從來不是計劃經濟。錯地只是制定和執行計劃經濟政策的人。
一個脫離了市場規律而被制定施行地計劃,很難得到市場的回饋。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市場是跟著利潤走的,但李文革卻不能盲目地跟著利潤走,三十萬人現在擁戴他,那是因為他現在能讓他們吃飽,一旦有一天這個基礎不復存在。這三十萬人就會把他當做食物吃掉。
李文革提出計劃經濟概念,原因就在於此。
萬事開頭難。他決心從“預算”做起。
各地灌溉開荒需要錢,修繕道路需要錢,組建團練需要錢,打造修復農具需要錢,購買驢牛牲口需要錢……
這些錢,就是財政撥款。
而這些財政撥款,最終必須換回地裡白花花的糧食,換回稅曹黃鋥鋥的銅錢,否則就是政府投資失敗。
說起來,制定預算不過是和數字打交道。然而實際上。預算制定得是否合理是否科學,就絕不是坐在屋子裡面能夠搞定的事情了。
陳素雖然打理過商號生意。但是那種預算的複雜程度比起眼前的,實在太過小兒科了些。
各地土地面積不同,人口數量不同,道路交通狀況不同,土地肥沃程度,水系灌溉狀況,工匠數量,商業人口數量乃至經商務農傳統風俗各有不同,對這些一無所知的陳素要想做好這樣一份預算,其難度用腳後跟想都知道絕不是一件容易事。^^^uC電子書^首發^^
韓微地臉色有些發白,三個月時間,做這樣一份所謂預算,他倒不擔心做砸了會怎麼樣,他是心疼妻子。
果然,陳素輕輕咬著嘴唇,面上全是一片執拗要強地神色。
“這預算須在州府會議上通過,適時我和子堅都會在座,各州縣主官要針對此預算做出評判,他們都是地方上的老吏,熟知地方情弊,從地方利益上來考量,他們自然是千方百計要為自家地地盤要到更多的錢的,這個擂臺不好打。你若不能將各州縣的預算一一分說明白又或者是讓這些各地當家之人當場問住,我和子堅縱然想要為你撐腰,卻也不能罔顧實際……”李文革毫不隱晦地將這件事情的難度告訴了陳素。
韓微張了張嘴,卻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良久,陳素終於開言:“給我將四名書令史配齊,三個月時間,我還你一份完整的預算……”
廣順三年八月十五,京師汴梁,大寧宮,中書門下省。
面對著全部展開攤在案子上的《延夏官民請建社稷疏》,範質、李谷、王溥三位宰相一個個如泥胎雕塑般沒有任何表情地枯坐,範質儒雅,李谷謹正,王溥雍容,三位相公各有各的特點,然而這一刻,三位宰相臉上卻都是同一副表情----眼瞼低垂,彷彿高僧入定。
一道投石問路的推恩令,換來一紙驚世駭俗的封建疏,朝廷這筆買賣,做得還真是值啊……
即便是對柴榮平日裡事無鉅細不肯撒手的治政風格頗多腹誹的範質,此刻心中也充滿了對這位晉王殿下的同情----世事無常,誰能想到這位晉王領政之後的第一腳臨門直射便踢在了鐵板上?
封公建國,形同反跡,延州方面這些文武官員,自李彬以下。也真夠大膽的了……
在推恩詔令發出之後,範質等人並不是沒有設想過後果。他們固然沒有天真到認為李文革會乖乖就範的地步,卻也沒有想到延州方面的反應竟然會如此激烈乖謬…
…
最壞地後果不過是推恩詔令所涉及諸人集體請辭而已……
這是範質和李谷共同商議無數次後得出的結論……
至於王溥,這個油滑地傢伙自始至終對推恩詔未發一言,更不必說此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