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一代天驕——第二十三章:西北的軍閥(8)
老實說,這一回,李文革有點生氣了。
是人都有三分脾氣,這兩三年來儘管坎坎坷坷,但李文革大體上還是比較順的,文官們支持他,軍隊又是自己一手訓練
出來的,在整個延州境內無人能夠挑戰自己地權威,李文革雖然不至於自大到真地認為自己一言九鼎的份上,畢竟也遠不是當年李彬家中地那個家奴可比了。有的時候李文革都覺得自己在潛移默化中發生變化,或許是權力使人異化吧。
前世做官的時候,就對做官深惡痛絕的李文革,如今在五代做官做出感覺了。
李文革覺得自己生氣也是有理由的,畢竟自己已經讓了步了,自己並沒有按照原先的想法任命陳素為延州節度判官,而是任命她做自己節度參軍署的錄事參軍。由一個行政官員變成幕僚。由五品變成七品,李文革覺得自己讓步地幅度不可謂不大。^^自己是個善於妥協的人,李文革一向這麼認為。
他尤其有些反感文章,原先與此人相處的時候只覺得這個人脾氣極好,與所有人都能夠處好關係,工作作風也很踏實,在轉運主事這個職位上做了一年,修橋修路造船造車水路運輸驛政郵政都做得很好,這一次升任延州節度判官也是名至實歸。但是此人私下的這些行為令他很不高興,他知道文章是李彬的學生。也因此一直對他十分客氣信任,卻不料在這個節骨眼上文章給他來了這麼一手。
至於文章究竟是迫於其他文官的壓力還是自己的主張。李文革不願意深究。他只是覺得,無論這個人是出於什麼原因這樣做,都算不上光明磊落。
關於這一點,秦固倒是一直都在為文章開脫:“……你不要記恨他,他也是沒法子。誰都知道他這個節度判官是韓家娘子讓出來的,此事上他不明確表態,豈不是更令人誤會他為了這個五品烏紗連臉都不要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
李文革坐在座位上生悶氣:“我不是氣他反對此事。我是氣他行徑不夠君子。既然反對,可以當面來和我將事情攤開來說,這麼私下動作,他還是讀書人呢!”
秦固冷笑:“你一意孤行,當面來說有用麼?我在這裡勸了你足足兩個時辰了,勸得動你麼?”
李文革耐心地道:“子堅,如今咱們的局面你也不是不知道,宥夏方定,白池方面又在交兵。沈宸那邊馮家兩三千人的兵力壓著,夏州幾萬遊牧部族還未曾對我們心服,寧州地張建武派兵到樂蟠境內巡邏已經有三次了,挑釁之意昭然若揭。咱們現在一個州的本錢做著四個州地買賣,若是不能不拘一格擇人用人,這個局面怎麼撐地下來?”
秦固看著他,緩緩道:“天地生陰陽,是有分際的。所謂乾坤。就是秩序。你把晝夜混在一處成不成?州政也好軍務也罷,你把上下顛倒過來試試看----立時便要天下大亂!做官取士。建功立業,這都是男人的事情,你好端端弄個女人上來,眾人心中自然不滿。懷仁,你如今不比從前了,你不再是那個手上只有兩百人的宣節校尉,你是手握四州麾下上萬虎賁治下數十萬生民的節帥大將軍。胡鬧總也要有個限度,出了限度,是要鬧亂子的!”李文革當即反駁道:“平陽昭公主與霍國公對置幕府建牙領軍,亂了哪家的乾坤?武丁坐江山,婦好祭祀天地鬼神祖宗領兵征伐四方,又壞了誰家的秩序?國之大事,唯戎與祀,婦好一介女流,全都包攬了,也不見武丁帝鼠肚雞腸唧唧歪歪分什麼乾坤陰陽。怎麼到了如今,男人們便變得如此心胸狹隘沒了器量格局?一見女人出仕做官便一個個像被踩了尾巴,恨不能跳起來一棍子將人家打回閨房裡去?這是自信還是自卑?”
秦固斷然反駁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殷商乾坤崩壞倫常顛倒,才有婦好之事,你怎麼不說妲己亂國紂王失統?那也是殷商地事情……”
“我就看不慣你們讀書人這一點!”李文革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他道,“有甚麼好事,有甚麼功績,便算在男人頭上,有甚麼壞事,便全算成女人的不是!帝辛失位,是他自己沒能耐,扯到女人身上做什麼?若如你所說,帝辛的天下,是妲己給他丟掉的,難不成周武王的江山是靠一個女人得來的?沒有妲己武王就得不了天下?你這究竟是罵妲己還是罵武王?”
秦固大怒:“懷仁,你不要曲解史書調侃古人,這些都是聖人的定論了。你不是讀書人,胡亂說話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要太過分,褻瀆聖賢侮辱讀書人的話,還是少說為妙!”李文革搖了搖頭:“我讀書少,你是知道的,但我從來都不是不講理!你能以理服我,我自然認同你,若是你說不服我只能拿古聖賢來壓人,我是丘八。壓不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