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二十章:向北(5)
柴榮緩緩點頭,王樸說得有道理。折李討伐定難軍已成定局
,不能直接干預。卻可以暗中做點文章。
與其做自己做不到地事情,不如做力所能及地,這就是王樸的思路。
柴榮對於自己這位首席智囊地計謀倒是頗覺有道理,只是恍惚之間卻仍覺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麼自己應該考慮到地因素自己卻沒有注意。
“大王。王公之計,其實不妥……”
兩人愕然抬首回頭,卻見發話的赫然正是那年輕俊美地武官。
一個是堂堂晉王朝廷國儲,一個是開封府推官中書右拾遺,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那個武官站在那裡與聞了這許久的軍國機務,不知趣主動退出去,已是逾矩。誰曾想兩人說話之際這個傢伙竟敢貿然插話?柴榮心中頗為驚異,不由得看了王樸一眼。王樸不動聲色。眼睛卻看也不看柴榮,目光炯炯盯著那武官道:“如何不妥,仲詢說來聽聽!”
那武官神色謙恭,卻沒有絲毫驚慌失措之色,坦然道:“朝廷與藩鎮。建鎮削藩。皆自家事。党項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或叛或順,皆敵國事。折令公與李大將軍方面專閫之權,乃受自當廷,朝廷方略若有更化,可擬製申明。如今前線將士,無論其心歸屬,打的畢竟是我大周旗號,攻城略地,收復地也是大周王土。朝廷不予嘉獎賞賜,已是不當,怎能暗中款敵,掣肘將帥?此中主尚不肯為,況大王乎?”
柴榮見此人言之成句,用詞謹慎小心,卻自有一番凜然意味,心中更是稱奇,面上卻不肯露出來,只淡淡道:“然則藩鎮之禍,自晚唐至今,綿延百年,若不早加提防,一旦養虎為患,養癰成疾,又當如之何?”
那年輕武官毫不畏懼,道:“大王所言,乃不同之事,藩鎮御外侮,朝廷當以錢糧兵馬供給之,這是一層;藩鎮不服王化,朝廷以天兵伐之,這又是一層。晚唐藩鎮為禍,乃是因為君主昏庸,相臣無能,禁軍疲弱不能一戰所致。如今本朝天子起自軍中,大王亦自幼歷練軍伍,禁軍戰力,天下之冠,如此何懼藩鎮乎?”
見柴榮和王樸都盯著自己不肯開口說話,那武官自失地一笑:“恕卑職不敬,折令公兵進平夏,於折李楊三家乃是私事,於朝廷而言卻是大局,本朝地第一大敵乃是契丹和北漢,李彝殷向北漢稱臣,至今大兵壓境才肯歸順,這其實已是大不敬之舉,以卑職看來,此人根本沒有臣服的誠意,不過是時勢所迫,不得不為罷了。與之相比,折令公奉旨率兵進關中,李大將軍專程入京獻四馬,其誠意豈不遠遠過之?如今朝廷對一心歸順矢志為大周守衛西陲之勇士猜忌如此,卻對公然抗拒王化的叛賊姑息遷延,只是為了關中力量之平衡,傳揚出去。會令天下豪傑寒心的……”
其實他一開始說,柴榮就已經想明白了,之所以他自己都會覺得王樸的策略不妥,便是覺得這個牽制之策做得過於明顯,器宇格局均稍顯狹隘,不是王者所為。如今被這武官侃侃而言道將出來,柴榮卻是對此人越來越感興趣。
他斜眼看向王樸,卻見王樸滿臉笑意看著自己,心中頓時醒悟,王樸今日明顯是有意為之,他轉眼看向那武官,卻不知這出戏王樸是否事先和他打過招呼。
“你是何人?現官居何職?”柴榮淡淡問道。
那人怔了一下,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抬起頭愕然望著柴榮。
王樸笑吟吟捋了捋鬍鬚:“他是開封府的班頭,姓潘名美,字仲詢,大名府人氏!”
柴榮點了點頭,揮手道:“知道了,你退去吧!”
潘美的話其實還未曾說完,但見柴榮臉上神色,苦笑一聲:“大王是未來的天下之主,當以天下蒼生為念,陰謀畢竟是陰謀,不是帝王治國之道……”
柴榮揮了揮手,潘美神色黯然退了出去。
“此事先生事先徵詢過他麼?”柴榮轉過頭問王樸。
王樸淡淡搖頭:“下官怎會如此不知輕重?”
柴榮點了點頭:“其實縱然不允李彝殷所請,折可久和李懷仁今年也萬萬攻不下統萬城,先生以為呢?”
王樸輕輕笑了:“大王明見,下官也是如此以為的,與之互市一說,其實不過是為了誘這少年說話罷了!”
柴榮苦笑:“險些連我都瞞了去……”
王樸一躬身:“大王恕罪!”
柴榮擺了擺手:“先生是為我斂材,何罪之有?”
他頓了頓,道:“這個潘美,放在開封府做班頭屈才了,我這就行文吏部,補西頭供奉官,隨侍寡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