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七章:延州新政(2)
子郭榮封晉王,拜開封府尹兼功德使,這件事情無疑之前京城內發生的最重大的政治事件。本朝開國至今,還沒有冊封一位親王,而晉王將是當今的第一位,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位皇子親王,這倒也還罷了,開封府尹自五代以來逐漸形成了由皇儲兼任的慣例,而其他人即便是以宰相之尊出任京尹也只是“權知開封府事”。因此這次封拜對於後周朝廷的政治意義是非同尋常的,儘管沒有明詔,但是朝野上下誰都明白,當今皇帝立儲了。
對於此次的“策立第一功”,坊間傳聞甚多,有人說是範質李谷兩位宰相君前力薦,也有人說是新拜相的王暗中促成——畢竟他拜相之後不久皇帝便召回了柴榮,更有人說這一切都是四朝元老馮道暗中策劃部署,範李兩位宰相其實都不過是馬前卒而已;甚至還有更加荒誕的,有人認為這次封拜是“王相公”暗中努力的結果……
當然,朝野間也流傳著另外一種說法,據說這次第一個上表請立儲君的根本不是朝中大臣,而是右驍衛大將軍八路軍節度使李文革。
只有極少數能夠接近決策中樞的人才知道,這最後一種猜測才是真的。
按照慣例,寒食節朝廷放假四天,這四天裡除了中書和樞密兩個中央機構照常輪值之外,六部九寺等部門一律放假。就連皇帝這幾天也一直呆在後宮,由老妻德妃陪伴著過節。而剛剛封王的柴榮這幾日除了每日進宮問安以外。便呆在府中閉門讀書,基本上不問政事,開封府仍由張永德暫時“權知”,柴榮近期似乎沒有到府視事地打算。
這四天的假期裡,中書門下省的輪值次序分別是範質、李谷、王、範質,樞密院的輪值次序分別是鄭仁誨、向訓、鄭仁誨、向訓。
尚書左僕射門下侍郎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峻這幾天很閒。
自從楊鳳鐸和他的兵隊莫名其妙地消失之後,郝崇義便沒睡過一個好覺,李文革出京當天的上疏震驚朝野,郝崇義聽說的時候大張著嘴巴合不攏。他甚至沒法判斷這究竟是偶然還是李文革有意為之。然而那時候他卻已經無法召回楊鳳鐸的兵隊,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便很容易使人產生聯想,李文革上疏請立儲君。然後便在出京路上遭到劫殺。
儘管李文革與王峻不合,但是那是隻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事情,但是王峻一直排斥柴榮卻是朝野皆知地事實。這幾件事情即便真的是湊巧以這個次序發生,也會被有心人認為成是“王峻反對立柴榮為嗣——李文革上疏請立儲君——李文革在幫助柴榮入主東宮——於是李文革遭到劫殺”。在這種情況下,王峻便是有一千張嘴也辯解不開,更何況,劫殺李文革的人的確是他派出地。
最糟糕的是。這個負責劫殺李文革的五百人兵隊在那天之後便似融入空氣一般自世上消失了,郝崇義派出了好幾撥人外出尋訪,卻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這五百個人便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這件事情叫王峻陷入了兩難境地。一方面他從禁軍中將這支兵隊調走了。但是這支兵隊卻又沒有按照調動命令出現在河防工地上。一支明明在朝廷的花名冊上存在地軍隊,卻莫名奇妙地消失了。
從眼前來看。目前倒是還沒有人發現此事,但是從長遠來看,五百人憑空蒸發,侍衛親軍不可能不聞不問,樞密院更不可能不聞不問。然而目前郝崇義困窘之處便在於,這件事情如果王峻不主動調查,被別人翻出來就會很被動;但是現在查,又確實不知道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何樣內幕,一旦不慎真的將真相查出來了,事情便會變得不可收拾。
查要出問題,不查也要出問題……
崇義痛苦地發現,他把自己套進了一個繩圈,然後打了個死結。
然而作為主要當事人的王峻,這幾日反倒像個沒事人一般照常吃喝照常作息,既沒少吃一頓飯也沒少睡一個時辰,彷彿此事壓根與他無關一般。
崇義鬱悶之餘,只得哀嘆自己命數不好,但是當寒食節的第三天晚上王峻將一張憑票放在他面前地時候,他突然間發覺自己有點看不透這個跋扈宰相糊塗主公了。
“慕德,相聚兩載,雖非同僚,情分則過之。人生一世,聚散離合皆有定數,這些日子以來為了老夫,著實辛苦你了,既然上天有定數,你也算盡了人事了……就不必再繼續費心了……”王峻臉上的神色說不出地輕鬆,渾沒有了之前如臨大敵般的肅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