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七章:延州新政(1)
紹良是延州高氏族門當中小一輩的老么,無論是在四大排行當中,他都是最年輕的一個,今年六月份才滿十六歲。按說這個年紀剛行冠禮不久,雖然已經具備了娶妻的資格,一般卻都還沒有娶妻。對於這個時代的少年人來講,這是一個脫離少年進入青年的過渡年齡,作為世家子,許多同年齡的少年此刻都處於一種對世事朦朧極少有比較深刻認知的狀態,但是這其中絕不包括高紹良。
這個十六歲的娃娃在族中素有少年老成的名聲,與他那個其實在族中口碑並不怎麼樣的父親高允文形成了鮮明對比。在高允權還掌著延州大權的時代,族中諸子唯獨這個高紹良享有進高允權書房的權利,這是隻有當時任衙內的高紹基才有的權利。
在高允權在位的時候,高紹良和高紹基之間的關係並不怎麼好,他甚至有意迴避這位表兄,甚至不惜為此疏遠了十分看顧疼愛他的伯父高允權。然而自從去年高允權辭世,自己的父親高允文出任家族族長以來,高紹良和高紹基的來往突然密切了起來。這時候的高紹基即使在族中也已經變成了一個誰也不願招惹的麻煩人物。延州是個人就知道此人和現任延州李節帥之間的過節,即便在家裡面,背後說起來大多數人都認為李文革現在不找高紹基的麻煩只是暫時的安撫措施,總有徹底清算他的那一天。因此即使是族中兄弟,對三房如今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偏偏是這個現任族長地小兒子,這陣子開始經常性地往三房走動,任憑自己的父親如何責罵都不肯聽。
這一日高紹良又來到高紹基房中,他卻也不客氣,推門就進,口中喊道:“九哥在麼?”
高紹基正在拿著一本書看,卻被他嚇了一跳,不由得苦笑道:“二十四弟。你進來便不會敲門麼?七叔不曾教過你禮儀麼?”
高紹良嘿嘿一笑:“九哥想必不與我計較的……”
高紹基搖了搖頭,將書放在了案子上。道:“你且坐,我去給你倒茶!”
高紹良皺起眉頭道:“九哥,你屋裡原先伺候的老徐小焦呢,怎麼半個人影都不見?”
高紹基混不在意地道:“我打發他們出關外去辦些貨物。左右我此刻也是一個人,你嫂子那邊又不用男人伺候。”
高紹良若有所思,他伸頭看了一眼高紹基放在案子上的書,皺起眉頭道:“九哥。你居然看《老子》?”
高紹基淡淡一笑,笨手笨腳端著茶盞過來道:“你伯父生前最喜這書,以前我也不喜歡,可是這幾個月用心一讀。倒是讀進去了,有了不少心得呢!”
高紹良怔怔看著高紹基,稍微有些詫異地道:“九哥。這可不像你!”
高紹基瞥了他一眼:“若是還像我。只怕二十四弟你也不會登九哥這個門!”
高紹良嘻嘻一笑。高紹基重新坐下,道:“好了。說罷,有甚麼事情想要問我?”
高紹良正容道:“九哥,爹爹又被官府召去會議了,今日會議為何沒有你?”
高紹基一笑:“你九哥房頭名下的資產連五十畝地都不到,官府再叫我去又有何用?這是關於公田的會議,沒田的人,官府自然沒興趣傳喚了!”
高紹良眼睛眨了半晌,嘆息道:“九哥,你倒是詐得緊?你怎會提前知道官府要設公田改稅制,居然提前將土地全都賣給我爹了,我若和你不好,便要說你是欺負人了!”
高紹基看了看高紹良,面容平靜地道:“你伯父過世的時候,李觀察……哦李相公便已經說過了,七叔沒有用心聽人家說話,只顧盤算族長地位置,怨得誰來?”
高紹良點了點頭:“若是以前,我必不信九哥這話,不過如今我信!”
他想了想,正色問道:“九哥,你和我說句實話,如今這局面情勢,官府這改稅制分田畝的事情能做成麼?”
高紹基面色冷了下來,半晌又恢復了從容之色,淡淡笑道:“若是旁人或許不能,不過這件事情若是那位李節帥大將軍的主張,想必他是能夠辦成的。”
高紹良道:“何以見得?”
高紹基淡淡道:“過去這一年多地事情,兄弟你不在局中,體會不深。可是你返回頭來細細思量一番,此人做的事情,有哪一件是事先看著他能做成的?又有哪一件他沒做成?”
高紹良頓時語塞,仔細思慮了一番,突然大奇道:“九哥,你現在似乎不恨此人了?”
高紹基木著臉拿起書,淡淡道:“恨他又如何?不恨他又如何?既然鬥不過他,恨也無用。你伯父在延州翻雲覆雨多少年,尚且最終栽在了他的手上,憑我這點道行,縱然恨得徹骨,又能拿他怎樣?做不到地事情,徒然恨天恨地,又何嘗有半分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