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八路軍節度使——第十六章:國之根本(5)
大呼卻發不出一絲聲音,腦子裡拼命想著
拔腿狂奔,動兩條腿,越想快跑越跑不快。這便是新兵,老兵經歷過戰事,經驗豐富,即便是面對著血肉橫飛的肉搏場面,老兵也能相對從容,該跑動跑動,該廝殺廝殺,耳朵裡能夠聽得進命令,雖然這差別平日不大,到了戰場上卻是生死之別。因此口中有唾無唾,是分辨新兵老兵的絕好辦法。一般老兵便是在白刃衝鋒身邊袍澤不斷倒下之際仍然可以從容衝鋒,他們甚至能夠分辨哪些箭矢兵刃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哪些卻不能,有些經驗豐富的甚至可以在亂刀從中通過身體的動作來規避傷害。末將軍中便有幾個這樣的老兵,他們每次一戰下來都是遍體鱗傷渾身是血。然則最後醫士給他療傷卻發現均是皮肉傷,不到兩三天功夫,他便又生龍活虎了,反倒是許多受傷比他少地弟兄傷重得多,有得要休息療養兩三個月,有的甚至便殘廢了……”
柴榮聽得神動心搖,不由道:“這樣的老兵,實在是軍中瑰寶!”
“正是!”李文革答道,“其實老兵上了戰場也會緊張。只不過相對新兵輕一些,能夠口中有唾不發乾的,已經是個中翹楚了,這樣的兵。當然算好兵。最近這批新兵雖然不是末將親自編練的,但是末將敢斷言,這批人當中沒有一個能夠做得到掌得住槍口中有唾這兩件事,因此末將說。這些兵還遠不能算是好兵……”
柴榮怔怔看了李文革半晌,方才幽幽輕嘆道:“如今才知大將軍能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由九品隊頭成為一方藩鎮,實非僥倖。河間王兵法,關隴治兵的淵源。果然非同小可……”
李文革暗道一聲慚愧,這些東西原本和李孝恭以及關中李家沒有任何關係,但是自己既然在皇帝面前認了這個門。便只能將這些東西都歸功於前人了。
他笑著對柴榮道:“貞觀年間和永徽年間開邊。雖然主力都是半農半軍的府兵。但是歷次出戰徵發的大都是關中之兵,這些農兵都是武德年間從關中一直殺到河北和嶺南地百戰之士。故此幾乎個個都是軍中翹楚。先後滅突厥、吐谷渾、高昌諸國,幾乎所向披靡無堅不摧,便是在大非川,高原之上氣候惡劣,人馬連喘氣都困難,各種病症疫情肆虐,唐軍仍然戰無不克。貞觀十五年諾真水一戰,英公麾下僅步騎六千,其中中國之兵不過四千,甫一開戰馬匹全部被射死,如此開局不利,四千漢兵持矛迎著箭雨衝上去,幾乎片刻光景薛虜便潰不成軍,陣斬五千級,俘虜將近五萬。其實當年薛延陀之悍,未必便遜於今日的契丹党項,只不過他們對上的都是經過二十餘年征戰剩餘下來的百戰菁華,自然無法與之相抗!”
柴榮熟讀史書,對李文革說地這些自然都是瞭如指掌的,不過他畢竟不是職業糖粉,對當年唐軍的戰績做過深入分析研究,因此依然聽得呆了,隨即讚歎道:“原來如此,父皇也曾和我論說及太宗皇帝的英武神明,也曾論說過萬邦來朝地大唐盛世,然則于軍事卻也不曾說得如此明白透徹。”
隨即他問道:“既然說及太宗朝,畢竟是大將軍本宗,太原還有一事要請教大將軍,還望大將軍不要藏私,傾囊以教……”
李文革笑著親自接過駱一娘端上來的茶湯,為柴榮奉茶,口中道:“君侯只管講,文革是個粗人,只要是知道的,斷無諱言的道理!”
柴榮道:“太宗皇帝貞觀十九年伐高麗,為何最終功敗垂成?難道那時候武德老兵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不成?”
這一問頓時問到了李文革地癢處,他故意沉吟了一下,一面整理著思路一面緩緩開口道:“君侯這一問其實文革幼年也曾有過,然則翻過一些圖志之後便釋然了。”
他緩緩問道:“君侯可曾反過來想此事?為何太宗英明武勇,卻折戟於遼東,而高宗名為闇弱,卻數戰而定高麗百濟,設樂浪、熊津、雞林三郡?”
柴榮撫掌道:“正是,此正是榮不可解處,難道高宗比太宗還要神武?”
李文革微笑道:“非也,史載太宗折戟遼東,是困於安市堅城之下,時值寒冬,馬匹牲畜凍死者多,而其時尚有薛延陀為中國後患,不得不撤兵。而文革查過圖志之後卻注意到一樁事情,貞觀十九年太宗伐高麗,乃是水陸並進,水軍四萬浮海,陸師六萬進遼東之漢故地;而高宗年間伐高麗,自永徽六年至總章元年,大小九戰而滅二國,九戰之中,只有龍朔二年至三年的平壤之戰是水陸並進,結果在幾場大勝之後困於平壤堅城之下,天寒,不得已而撤兵,與太宗伐高麗之戰幾乎相同,只不過這一次陸師一直推進到平壤。除了此戰之外,另外八戰幾乎一無例外均是浮海作戰,每戰皆捷。君侯可從中有所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