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室廢人 作品

第七章:攻守之道(2)

  不管他這個想法是否切實際,這都不是目前要操心的事情,目前能夠讓眼前的這些受培訓人員將識字率提高到兩百以上便已經是個奇蹟了,李*估計這個進程至少需要一年,在這期間他所有的軍情傳遞還必須依賴於口口相傳的固有模式。  修繕蘆子關花費了十多天時間,李*知道自己的時間很緊張,党項人不可能眼看著他將城關修成銅牆鐵壁,因此半扇被毀掉的城關幾乎是用一堆大致整齊的石塊堆砌起來的,最後用泥土和水封好之後,表面上暫時還算過得去,不過這種關牆是萬萬抵不住攻城槌之類的重武器打擊的,哪怕是噸位稍高一點拋車都能對其造成嚴重威脅。  李*猜測,党項人遊牧慣了,習慣騎兵野外作戰,基本上沒打過什麼攻城戰,這些重武器即便有也大概從來沒有使用過。不過為了防備萬一,他還是在修繕城關時做了些預防措施。  土石結構的關牆上被挖出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孔洞,這些孔洞有的平直有的自上向下自內向外傾斜,分為喇叭形孔和直孔兩種,直孔內側平時是用石塊封死,其粗細寬度內外基本相同,是為了向外投擲石塊火球威懾摧毀敵軍抵近城關部隊的攻擊所用,而喇叭孔則內窄外寬,主要適用於軍官觀測城外敵軍動向所用。  李*雖然也保留了城牆垛口,但是他並不準備讓自己的士兵從這些垛口向下俯視攻擊敵軍,對於騎射功夫一流的党項人而言,將頭部或者身體伸出垛口的守軍是很好的靶子,李*的兵力有限,他不想讓自己的守衛力量在這種遠距攻擊中被消耗掉。  對於習慣傳統守城戰的沈宸而言,李*的很多防禦佈置都頗為怪異。  比如說李*將關牆上的地面挖出了一橫十二縱的溝壑,深約多半個人的身長,寬度大約能夠並排站開三名士兵,這些溝壑的邊緣一律被挖成了斜坡狀。站在溝壑中的士兵站起身的話,其胸部恰好與關牆垛口的位置齊平。  在這些溝壑挖好之後,李*的針對性刺殺訓練令沈宸逐漸看出了些門道。  一個隊的士兵以伍為單位部署在每一個垛口後面的溝壑裡,其中伍長擔任指揮,剩餘的士兵兩人一組被分為甲乙兩組,當伍長髮出“隱蔽”口令時,所有士兵均抱膝坐在溝壑裡,當伍長髮出“預備”口令時,甲組士兵立即躍起衝上斜坡,而乙組士兵則起身沿著縱向溝壑來到相對應的垛口前,兩組士兵均雙手持槍做出待刺姿式。直到伍長喊出“甲組,殺——”或“乙組,殺——”的口令之後便一正一斜地刺出手中木槍。  同組士兵手中的木槍所刺方向不同,其中一名士兵刺擊的是正面,而另外一個士兵刺擊的卻是左下角部位,而且刺擊方向傾斜。  這幾個口令相當簡單,但是練習起來卻並不容易,對伍長的心態和判斷力以及士兵的反應力和辨別力是個極大的考驗。  一開始的時候僅僅是訓練士兵的反應速度,因此倒還費得力氣不大,只訓練了短短五天,四個隊的士兵便已經基本上能夠做到在聽到命令後迅即反應,從伍長髮令到士兵進入戰鬥位置不超過喘一口氣的功夫。  但是用草人進入實戰階段之後,問題就來了。  首先是口令問題,因為各伍口令基本相同,而相聚距離又過近,因此最後的刺殺命令往往相互混淆,經常是某伍的伍長喊出一聲命令後幾乎全隊的士兵一起刺出手中的木槍,而草人出現在城頭的幾率卻是隨機的,因此一次刺殺總有大部分士兵刺空。  這其實並不是伍長們的過錯,而是設計口令之人的失誤,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李*對此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往復地進行這種訓練。  於是伍長們開始自己想辦法變通,他們要求士兵們不要理會最後的刺殺口令,而是專心地盯著城頭,直到草人出現再刺出長槍。  這樣一來又有新的問題產生,有一些緊張的士兵往往在草人剛剛露出一個頭便急急忙忙刺出了木槍,結果當然是全部便刺空。另外,由於沒有口令的指揮,兩名士兵無法協調動作,往往是一個士兵已經刺出,而另一個士兵還在呆呆站立。  在一次又一次枯燥的重複訓練中,伍長們終於逐漸理出了一個頭緒,最終經過總結歸納,所有的什長伍長級軍官統一了標準和規制,要求

士兵們一律在草人的腰部露出城頭的那一剎那刺出長槍。同時規定,負責正面攻擊的士兵為基準士兵,即組長,側面攻擊的士兵以其動作為信號刺出手中的木槍,這樣雖然導致側翼的攻擊比起正面的攻擊慢了一線,但卻並不足以影響刺殺效果。
  而伍長們的指揮水平也在逐漸提高,城外舉草人的“藍軍”部隊在李*的指揮下作出的一些假動作也被這些迅速成長起來的伍長們一一識破。  沈宸後來去詢問李*,最後的刺殺口令明明是畫蛇添足的,為什麼不能廢除,還要保留。  李*對此的回答只有一句話:“那不是喊給自己人聽的,那是喊給敵人聽的……”  要讓士兵們對不同的口令形成不同的習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比如說總有那麼幾個士兵在聽到那一聲聲“甲組,殺——”“乙組,殺——”的口令時條件反射地做出刺殺動作,於是他們的伍長便給這些士兵加碼,經過近乎無比痛苦的訓練,全營官兵終於做到了對這種迷惑性口令充耳不聞。  現代軍隊與古代軍隊最大的不同就是,古代軍隊只要求士兵無條件服從,而現代軍隊卻要求士兵有自己的觀察和判斷能力。  這並不是說現代軍隊可以不服從命令,現代軍隊注重的是素質訓練,每個士兵僅僅是力氣大並不能夠殺死敵人,只有在適當的時候攻擊適當的地方才能夠成功消滅敵人,而這個“適當的”一方面需要軍官對作戰的經驗和教訓進行總結歸納,一方面需要士兵的臨戰觀察與判斷,二者缺一不可。  李*並不想培養出一支如同提線木偶一樣只會做機械動作的軍隊,這樣的軍隊或許在陣列戰當中能夠很威風,但是在絕大多數作戰環境中並不佔優勢,不會觀察不會思考不會判斷的士兵脫離了指揮官就會無所適從,或許這樣的士兵可以打勝仗,但是面對敗局卻會全線崩潰。  李*不止一次地在訓練中強調白刃戰的重要意義,強調的並不僅僅是勇氣。未來戰場上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作為什伍一級的基層軍官的陣亡或者負傷在這個時代是很頻繁的,如果一切都依賴長官的指揮,那麼一個伍長死掉就會導致五名士兵喪失戰鬥力,李*不想讓這種情況出現在自己的部隊裡。  目前的訓練還僅僅是最初步的,李*的最終目的是將這些士兵訓練成在戰鬥中不依靠基層軍官命令便能夠迅速進入狀態對敵軍士兵進行成建制攻擊的強兵,除了嚴格的訓練之外,這還需要血的經驗和教訓,蘆子關,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練兵場所。  除了部署正面的防禦戰術之外,李*對城關兩翼的懸崖峭壁極不放心,兩側的山脈騎兵肯定是爬不上去的,但是隻要下馬徒步行進,党項人的弓箭手是有爬上去居高臨下對城關上的守軍造成遠程打擊威脅的。因此李*加緊了修繕西側小山上軍寨的進程,並且嚴謹士兵們砍伐關外兩側山坡上的樹木,那些都是掩護側翼部隊的天然屏障。  沈宸倒是認為側翼的威脅不大,敵人的弓箭手不是猴子,城關前十餘里範圍內倒是也有一些低矮的丘陵可以攀爬上去,上次伏擊細封敏達丙隊的兵力就部署在這些丘陵上,但是城關兩側的山坡卻都是又高又陡,在上面展開大兵力幾乎不可能,而且即便爬上去向下進行弓箭射擊也相對很困難。因為兩邊的坡度近乎是個直角,在山上面能夠越過橫生的樹枝看清下面城關上的人已經很不容易了,稍不留神就會摔下來。歷代延州鎮守者在這裡設關不是沒有理由的,高聳的土門山就彷彿兩扇大門,蘆子關則是門閂。  然而李*仍不放心,在他看來黃土高原上的這種所謂險地比起川中的山巒簡直連土包都算不上,其某些地方的險要程度連太行山都不如,不在兩翼部屬一些兵力實在是不能放心。  沈宸更擔心的是四周山脈中存有某些不為人知的小路,若是被党項騎兵從這些小徑繞過蘆子關切斷了後路和補給線就很麻煩了。不過經過多日打探,沈宸發現這些小路倒不是沒有,但是都是些絕對不能令馬匹通行又險又窄的山路,還有一些河流溪水縱橫其間,若非常年在此居住的山裡人,任誰也不可能健步如飛地在這種山間小道上安心行走。  就算党項人下馬繞道,從這些小道繞過蘆子關出現在延州境內,沒有二十天到一個月的時間是決不可能的。人馬越多需要的時間越長,一百人規模的部隊需要一個月的話,一千人的隊伍則最少需要兩個月,有這時間,早夠党項騎兵在延州境內兜個圈子打一個來回的了。  最關鍵的是,這些遊牧民族,是沒有翻山越嶺的習慣的。  加固城關和訓練守城的工作按部就班地進行著,騎兵斥候小隊也在緊張地訓練,如今已經能夠執行一些十分簡單的任務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陳哲的商

隊自定難軍地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