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不負 作品

第十五章 回去

 行必至道:“你這次真的要走了嗎?”

 祖順安道:“真的要走了,這次沒騙你。”

 行必至道:“那你以前是騙我的?”

 祖順安難受道:“以前也沒騙你,只是說了要走,又不知道去哪兒。”

 行必至道:“那這次就知道了?”

 祖順安道:“這次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真的不能再留下了。”

 行必至衝著他背影喊道:“你的銀子我沒還呢。”

 祖順安倒是灑脫,也不回頭,揮了揮手道:“不用還了,借你的時候就沒想著要,有緣見吧。”

 行必至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他了。人一旦離開,大多是人走茶涼的,古來如此。

 這個焦慮且不甘的年輕人,在三十多歲的時候,終於願意燃盡最後的熱血,為自己再搏一次了,但願天道不薄於他。

 行必至送走了老田和祖順安,說是朋友,但又不算太親近。只能是泛泛之交,十五年的“泛泛之交”!

 是的,無論時間多少,他總是不願意別人走近他的生活。生活是一個圈,他只願意把自己圈在裡面,圈子外面的人只能是泛泛之交。偶爾別人走進圈裡,他會極力把圈子縮小,即便別人覺得是好心,他也覺得自己是受“侵犯”的一方。他只想呆在自己的圈裡,去做自己的事情。

 老田走了,行必至接替了他的活,每天干完自己那份活還得把老田的活也幹完,好在還能撐住,只是稍微累點,只是忙個不停,似乎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在蹦出的念頭也被累著了,居然消停了許多。這讓行必至覺得,自己找到了讓大腦安靜的方法,稍微有些欣慰。

 祖順安走了,他的小屋徹底安靜下來,再沒有人偶爾還能想起他,再沒有人嘲笑他種花,再沒有奚落他蹲在門口分紅豆綠豆想要成仙。總之,確實安靜下來了。當然,偶爾他還會想起祖順安這個人,以他的角度來看待自己,自己確實是一個不太值得沒有出息的人。所以,祖順安走後,應該會在某次喝酒時,把自己當成故事講給別人,之後會把自己這個不太值得記住的人慢慢忘卻,丟在那些封存的歲月裡。另外,可以確定的是,祖順安不會再回來了。那次告別,已是人生最後一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