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Flag
“我的?”
荷魯斯愣了一下,隨後,他便笑了起來,走在前頭,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摩根緊緊的跟上了她的兄弟,等待著答案:她知道倘若荷魯斯沒有立刻拒絕的話,他一定會給出一個回答。
真實性另說。
牧狼神沒有立刻停下,他帶著摩根走過來了低窪,將禁軍與原體衛隊都留在了身後:現在,兩位原體的子嗣們反而站在一塊,和帝皇的親選們大眼瞪小眼,都試圖距離平臺站的更近一點。
但摩根沒有關注這些,她更在意荷魯斯的身影:迎著月色,牧狼神正一步步地登向最高處,沉重的鐵靴踩在白石臺階上,每一步都鏗鏘作響,宛如兵器的嘶鳴,他的目光與蒼穹上的瘋月一同升起,直到它君臨於世界的頂峰,那些遠比它更強大的恆星,此時也只能是最平凡的星辰,拜服在它的麾下,化為永恆光芒的陪襯。
他每走一步,瘋月便距離那偉大的制高點又近了一層,直到他們雙雙屹立在最高處,直到荷魯斯佇立在瘋月的最下方,從他的眼眸中襯出深霾與迷泫的色彩,整片大陸的篝火都籠罩其下:伸出手,一爪便能緊握住萬千名戰士,再揮一揮胳臂,無數獵獵飄揚的軍團旗幟便因颳起的旋風而抖動,它們身上的光芒晦暗不明,時而鮮亮,時而沉寂在無邊的夜色中。
月光灑在荷魯斯的肩頭,明明不應該有影子,但他的背影此時卻顯得如此粗野且強大,耳旁的巨狼將每一絲毛髮投放在地面上,似乎活了過來,滿嘴的尖牙利齒,彷彿要吞掉荷魯斯的頭顱,又彷彿它本就是荷魯斯生出的第二顆頭顱,與他一同窺伺萬物。
這一切都太虛妄了,摩根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而還沒等她分清楚,便發現自己已然被籠
罩在了荷魯斯的陰影中,當牧狼神轉過身來的時候,他莫名的影子不但吞噬了摩根,甚至吞噬了他目之所及的一切,如帝王般,禁軍、破曉者與影月蒼狼們都被困在了這股來路不明的黑暗當中,而他們卻是尚未察覺,又或者習以為常。
就連禁軍也是如此:按理來說他們不可能如此地遲鈍。
“不上來麼,摩根?”
當牧狼神微笑,朝他的姐妹伸出手的時候,巨大的陰影在一瞬間突然消失了,那蒼狼與那隱約間的兇惡頓時無影無蹤,只留下了牧狼神溫和的笑臉。
摩根眨眨眼睛,有些質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不過,她並沒有選擇多想,而是選擇相信她在這一刻所看到的現實:荷魯斯只是正巧站在了瘋月的最下方,他腳下的陰影也只能籠罩住他自己,至於除此之外更多的事情……
記住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牧狼神的動作幅度有些太大的原因,那張巨大的狼皮披肩被他抖在了地上,像條死狗般癱軟著,在牧狼神將其收攏起來前,摩根特意掃了一眼:在穿戴了幾十年後,儘管歷經了精心的保養,但這長曾經張牙舞爪,宛如活物的狼皮披肩,此時也已經變得破舊不堪了,哪有在剛剛的幻境中吞噬天地的模樣?
不過那泛著死氣的眼睛:的確讓人感覺不舒服。
摩根眨了眨眼睛,將表情調回到適時的微笑,她快步上前,輕易地來到了荷魯斯的身旁,正巧牧狼神跟她說了一句古怪的話。
“走上來比我想的要費勁。”
摩根沒有回應,她用眼神期待著荷魯斯將要給出的答案。
【現在,可以說了麼?】
“我的願望?”
“其實很簡單。”
荷魯斯挺胸抬頭,滿眼都是腳下萬家燈火的模樣。
“看看這一切吧,摩根,看看我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這就是我的願望。”
他手一指,便是人類帝國征服寰宇的大軍。
“我們的力量。”
“我們的榮耀。”
“我們的軍團。”
“我滿足於已經擁有的:我希望它們能夠萬事不變,直到永遠。”
“我的父親,我的子嗣,我的兄弟,我的事業與人民:我為他們傾盡了我的全力,他們也都已經變成了我夢想中的樣子,我人生中最偉大的夢想,早已經實現了。”
“現在要做的,是保護它。”
“直到永遠。”
【……】
“這個答案如何?”
【以你的身份來看……】
“有點簡譜?”
【差不多吧:我想象中的你會更具有一些野心,荷魯斯。】
“這不奇怪。”
摩根笑了起來。
“我想象中的你,摩根,也會多上一些貪婪與冷漠,但事實卻告訴我並非如此:話又說回來,既然我都已經說了,你不跟我講述一下你心中的夢想是什麼樣子麼?我可以保持我的好奇心吧。”
【當然可是。】
摩根點了點頭。
【但在此之前,我想我們還需要先做另一件事情。】
“是什麼?”
摩根微笑著,抬起頭,看向荷魯斯,擺出打響指的動作,指尖輕柔地摩擦著,僅是從指腹處洩露出來的一絲靈能,便讓強大的荷魯斯嚴肅的皺起了眉頭。
【當然是……】
“啪!”
火苗燃起,照亮了圍繞而坐的每一個人的臉。
他們都是原體。
天使與牧狼神並肩而坐,鳳凰與戈爾貢耳鬢廝磨,死亡之主與緋紅之王各自將對方放在了自己看不到的視覺死角,而後者的另一個視覺死角上,則擺放著嘻嘻哈哈的芬里斯狼王,察合臺可汗與安格隆彼此之間點了點頭,姑且容忍了對方的存在,莊森則是佔據了全場最冷清的一個位置,有摩根陪著,他坐在了牧狼神的正對面。
或是嚴肅、或是嬉笑、或是雲淡風輕,或是憤世嫉俗,全人類與全帝國的主君統御著他麾下數以百萬計形形色色的世界,而他所擁有的十九個孩子,也是理所應當的顯露出的十九種,乃至更多的,截然不同的姿態。
這樣的特點彷彿天生就是為在他們之中製造分裂與對立:無論是哪位原體開口發言,無論他究竟想表達什麼思想,無論他所討論的事情是否關切眾人的利益,總會有其他的兄弟皺起眉頭,用沉默或者冷笑來反對他的觀點,也會有另一批兄弟笑容和藹,與前一批的反對者們隔空相對。
屆時,支持反對者的,駁斥反對者的,站在理性的觀點上選擇自己認為正確的一方的,亦或是單純的討厭某一方里面的某一位兄弟的都大有人在,混亂的局勢宛如往清水中倒入一滴墨粒,一旦開始便再也沒有能夠收斂住的辦法了。
正因如此,當眾多原體兄弟卸下他們的盔甲與武裝,離開他們信任的子嗣,身著便衣,圍繞一堆剛剛被點燃的篝火,席地而坐,摩肩接踵
的時候,第一個發言的,自然便是空氣中面面相覷的尷尬,以及某些兄弟或是避而不見,或是針鋒相對的目光了。
空氣很安靜:直到第一個用笑聲打破沉默的勇士出現。
“這樣的聚會經常舉辦麼?”
眾人循聲望去,阿爾法瑞斯的面容隱藏在了漸褪的陰影中,但作為最小的兄弟,他滿腹的好奇心在話語中呼之欲出。
“並不多。”
回答他的是牧狼神。
“你的運氣很好,阿爾法:你趕上了人數最多的一次。”
“是啊。”
荷魯斯還想說些什麼,但莫塔裡安沉重的不滿打斷了他。
“也是最不可能討論出任何實際成果的一次。”
九頭蛇誇張的挑起眉頭,看向荷魯斯略顯尷尬的臉,死亡之主忿忿不平的呼吸聲在兄弟間迴盪,有人想要勸勸他,但彼此對視後,先開口的卻是聖吉列斯。
“好了,兄弟。”
大天使的微笑足以平息掉空氣中是任何悸動。
“你不能指望每一次兄弟間的談話都要達成些什麼,有些時候,談話本身就是意義所在:我們有多久沒有坐下來把酒言歡了?總待在自己的軍團裡會顯得孤僻的,你應該理解這樣的痛苦。”
“我是在履行責任!”
死亡之主的聲調高了一層。
“作為兄弟,和其他的兄弟談談心不也是責任所在嗎?”
鳳凰舉著一枚金盃,他微笑的在費魯斯耳旁說著什麼。
“更何況,任誰也不能說我們的這次談話毫無意義:我們的父親在臨走前想知道些什麼,有關於我們的夢想和期盼:作為子嗣,我們有義務告訴他。”
“就好像告訴他,他能站出來幫我們完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