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在復仇之魂號上
下一秒,荷魯斯就把這個想法抹去了:就像是聖吉列斯所說的那樣,他們的確應該討論一下更為嚴肅的話題了。
畢竟,牧狼神也已經被這個話題困擾好久了。
“好吧,兄弟:讓我們來好好的談一談。”
“早該如此。”
聖吉列斯點了點頭,他抓起了那枚果子,放入口中,讓自己的面頰上鼓起了圓滾滾的包囊。
“畢竟,你已經被這個問題困擾很長時間了,荷魯斯。”
“不是很長時間。”
牧狼神前傾著身子,他將兩條胳臂都放在了膝蓋上,兩隻手則是緊緊地交錯在一起:這是一個在他眼中顯得軟弱的動作,很少有人能夠看到這樣的荷魯斯。
但在荷魯斯面前,聖吉列斯永遠都是那個【少數派】。
“是一直,我的兄弟,自從我們的父親在十幾年前,隱隱約約地提及到了那個詞彙:戰帥,一個將接過大遠征的重擔,執掌寰宇之內所有的軍團和艦隊,代替他將帝國的旗幟籠罩整個銀河的使
命,以讓我們的父親能夠回到泰拉,回到那個他最初降臨的地方。”
“直到現在聽來,這都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如果這一切不是從帝皇口中說出的話,那麼我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最粗劣的玩笑,連魯斯都不會如此缺乏幽默感。”
聖吉列斯點了點頭,他正努力地嚥下喉嚨中的果塊,手指卻已經不自覺地伸向了一旁的水杯。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
“最受信任的子嗣,最具戰略的統帥,最得民心的原體:這一切都彷彿在為你量身定做,荷魯斯,我的兄弟,你無疑是最適合登上戰帥職位的那一個,又或者說,那個職位就是為你而生。”
“當帝皇的口中說出了戰帥這個詞的時候,在他的腦海裡,一定在迴響著你的名字。”
“……謝謝你,兄弟。”
有那麼一瞬間,聖吉列斯臉上的笑容蔓延到了荷魯斯的臉上,來自於最親近兄弟的直白支持,顯然讓牧狼神格外受用,也格外的感受到了鼓舞。
不過,這依舊無法吹散他眉眼間的些許愁容。
“但我一直無法做到,像你那搬的自信,聖吉列斯:你對我的信任甚至超過了我自己的,這也許就是你勝過我,乃至於每一個兄弟的地方,我們總是在猶豫,而你在下定了決心之後,就不會因為任何一種阻礙而產生動搖。”
“我希望如此:但前提是我得下定決心,不是麼?”
聖吉列斯以近乎於自言自語的低沉,回答著他的兄弟,這位巴爾的大天使拿起了又一枚血紅色的果子,他喃喃自語著,那聖潔的瞳孔似乎被果實的鮮紅所引誘,竟閃過了一絲可怖的光芒,但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荷魯斯沒有覺察到這一點,他沉寂在自己的吞吞吐吐中。
“事實上:有些人覺得,其實這個位置應該屬於你,兄弟。”
“我?”
天使的下顎在一瞬間就繃得緊緊地,他似乎真的被這句話所襲擊到了,背後的羽翼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讓上面那些銀製的鎖鏈和珍珠飾品叮噹作響。
(是的,天使的翅膀上的確有這些東西:反正我是無法理解在翅膀上掛鎖鏈的美學。)
第九軍團的基因原體甚至驚訝了一秒,才露出笑容。
“哦,告訴我,荷魯斯,我們的哪位兄弟對我如此有信心,我也許應該去拜訪他一下,看看我在他心中的形象是否有所偏差:聽信流言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牧狼神盯著自己的兄弟。
“其他人我不確定:但是在你面前就有一個。”
“……”
聖吉列斯沉默了一下,他的笑聲在兩秒之後才到來。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對我如此青眼有加,兄弟,你居然認為我會適合那個位置:我是不是應該對此表現得受寵若驚一點?”
“當然可以。”
“那需要我歡呼一聲麼?還是尖叫幾下?就像羅嘉看到我們的父親時的表現,馬格努斯向我轉述過當時的場景。”
“……”
“那還是別了。”
荷魯斯揮了揮手:他並非對羅嘉有什麼歧視,事實上,他非常喜愛這位脾氣溫和的兄弟,但他也著實無法想象,將聖吉列斯和羅嘉的身影融為一體,究竟會產生怎樣的炸裂效果。
他拒絕幻想。
於是,牧狼神努力表現出了他的嚴肅和認真。
“我是說真的,聖吉列斯:你比我更適合這個職位,沒有任何一個基因原體能夠像你一樣,能如此完美地承擔起眾望所歸的職責,填補帝皇在人們心中的空缺,你是和我們的父親最接近的一個。”
“其實:羅嘉才是。”
“但帝皇不會選他的:我想他寧願去選佩圖拉博或者黎曼魯斯。”
“所以,你覺得我提出的這個想法怎麼樣,天使?”
荷魯斯盯著他的兄弟:牧狼神的內心是真誠的。
而聖吉列斯思考了一瞬間:只有一瞬間,他就異常堅定的搖了搖頭,語氣斬釘截鐵。
“感謝你的好意,荷魯斯,但我不適合那個職位:對於戰帥這個職位來說,我太飄逸且遙遠了,人們會更希望看到一名能夠站在他們之中的領導人,而不是一雙只能在他們頭頂飄來飄去的羽翼。”
“天使只適合出現在宗教與神話的傳說裡,而不是現實。”
聖吉列斯的話語是如此的堅定與頑固,只是一瞬間,荷魯斯就知道了他的提議沒有任何被通過的可能性了:就像牧狼神在剛才所說的那樣,巴爾的大天使是絕不會動搖他所認定過的事情的。
荷魯斯為此而驕傲,但也為此而頭疼:於是,影月蒼狼軍團的基因原體便不得不暫時地放下了對於這個提案的執著,開始關心起了其他的內容。
“好吧,兄弟,我尊重你做出的選擇:但如果父親要求我們因此進行投票的話,我還是會在我的票上寫著聖吉列斯的名字。”
天使露出了一絲微笑:那微笑多多少少有點危險。
“我的兄弟:如果你讓我的名字只能頂著孤零零的一票,出現在統計板上的話,那我可是要把你拖進競技場的,別指望我會留情。”
“不要這麼悲觀,天使。”
荷魯斯躲開了這個目光。
“算是你自己,你最起碼也是有著兩票的。”
“不,我不會支持我自己。”
“那你會支持我麼?”
“這個嘛……”
看著牧狼神的瞳孔中閃爍著興高采烈的光芒,聖吉列斯反而浮現出了一種曖昧的笑容:他的身軀向後仰著,手指撫摸著下巴,語氣詞拖得很長很長。
“我還沒想好。”
“……”
荷魯斯的表情讓天使成功的笑出了聲來。
“別這麼氣餒,荷魯斯:我最後還是會選擇你的,畢竟你是我心中唯一的選擇,事實上,我甚至無法理解你在焦慮什麼,戰帥的職位顯然是你的囊中之物。”
“很多兄弟都會支持你的。”
天使隨手拿起了一個果子,然後打量著這個果子的金色外皮,若有所思。
“其實沒那麼多。”
牧狼神搖了搖頭,他聽到了從自己的喉嚨中,發出的嘆息:那嘆息裹挾著一種憂慮的黏稠。
“你會支持我,莫塔裡安也會支持我:我只能肯定這兩票。”
天使輕哼了一聲。
“的確:我們的巴巴魯斯人肯定不喜歡戰帥這個安排,這可不符合他那顆脆弱的心臟,不過如果讓他接受一個選擇的話,他肯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他也沒什麼選擇。”
天使的話語讓牧狼神挑起了眉頭,但他沒有接話。
“在剩下的那些,與我交好的兄弟中:我相信我與羅格多恩之間的友誼,但我覺得他有很大的概率不會去發表自己的看法,保持著一貫的中立態度。”
天使點了點頭。
“中立是帝國之拳的盾牌,也是他的武器:畢竟羅格多恩可是一位武器大師,哪怕是空手,他都是銀河中最致命的進攻者之一。”
“至於福格瑞姆:我和他的確是朋友,但我還沒有愚蠢到會去挑戰費魯斯在福格瑞姆心中的地位,而至於費魯斯麼,他已經公開的表達了對於戰帥的興趣。”
“雖然如此,但他也只是有兩票而已。”
聖血天使軍團的基因原體攤開了自己的手掌,他剝開了那枚果實的外皮,以一種漠然的態度,咀嚼著它的血肉。
“畢竟,雖然福格瑞姆和費魯斯之間的親情舉世聞名,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也註定了他們之間容不下更多的人,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