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源嶺 作品

第一二五章 啞巴“老鞭”的鞭功

 張大眼兒扇了俺兩耳光, 

 打得俺耳朵嗡嗡響。 

 俺忍著眼淚憋著氣兒, 

 等俺長成大人拳頭有了力, 

 再與張大眼兒算老賬! 

 這時只聽到一個放羊娃尖聲說道:“蛐蛐兒呀……你應該給張大眼兒叫姨夫哇!他怎麼會打你?” 

 “啥毬姨夫?!王八蛋!”捱打的叫做蛐蛐兒的放羊娃怒吼道,“只從俺娘死了,他就不認俺這門兒親戚啦!” 

 這些放羊娃兒粗糙野性的歌聲和吼叫,人們也很難弄清放羊娃兒的名字兒,放羊娃兒也很少有名字兒,大多是以粗俗的綽號代替姓名。有的放羊娃兒即便是長成了大人,甚至到了老年,人們稱呼他的仍然是他原來的綽號。似乎在人們的習慣的認知裡,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人兒,就不配有像樣兒的名字兒。像樣兒的、高雅的名字兒,只有財主、鄉紳和有身份的人兒才理所當然地配有。當然,當牛做馬奴隸般的窮苦人兒,儘管有好

聽的名字兒也不值一壺酒錢,也難改變窮苦辛勞的命運。況且,窮人似乎並不在意名字的好壞,孩子一出生他們就把孩子的名字兒塗上了一層骯髒,啥名字兒難聽,啥名字兒醜陋就叫啥。 

 正在這時一個胡吼亂唱的放羊娃兒驚叫道:“救命啊!長蟲……一條大毒長蟲……” 

 “老鞭”聽了舉著大鞭急速地向喊叫的放羊娃兒跑去,扁豆兒和其他放羊孩子也一起跑了過去。 

 到了那個放羊娃兒的跟前,看到一條身上有黑白相間花紋兒的毒蛇,這條毒蛇比“老鞭”的鞭杆兒還長,像大人的手腕兒粗細,毒蛇昂著腦袋嘴裡吐著信子,兩隻兇狠的眼睛正盯著那個放羊娃兒,似乎隨時都有向放羊娃兒攻擊的可能,那個放羊娃兒像被毒蛇定住了一樣,兩眼驚懼地看著毒蛇的腦袋,愣愣地站在那兒渾身抖擻著一動也不敢動。也許這個放羊娃兒以前聽說過毒蛇襲擊人的事情,千萬不能逃跑,也許他是被嚇得暈乎了忘記了逃跑,他要是逃跑毒蛇就毫不遲疑地追上去咬他一口,那他就沒命了。蘆根兒與其他放羊小子不敢近前,只有緊緊張張地望著毒蛇和小夥伴兒在對峙。 

 這條毒蛇是銀環蛇,毒性很大,據說它的毒液能毒死一頭大公牛。這種劇毒銀環蛇生活在中原地帶,在黃河灘這麼大的銀環蛇很少見。 

 “啪”的一聲,啞巴“老鞭”舉起大鞭,鞭稍凌厲地向毒蛇打去,不偏不斜正打在毒蛇的七寸上,毒蛇張嘴兒痙攣了幾下死了。 

 啞巴“老鞭”掂起死蛇的腦袋,掰開死蛇的嘴巴,向放羊小子們晃了晃,只見毒蛇上顎長著兩根尖尖帶勾兒的毒牙,放羊孩兒們看了嘴裡不斷唏噓“呀嗨……呀嗨……”的聲音。“老鞭”向放羊娃兒們“嗚嗚啦啦”“講”了一通,大家也沒聽懂他“講”的意思,“老鞭”拽著死蛇走到黃河邊把蛇扔到了黃河裡。 

 放羊小子們不得不佩服“老鞭”的膽量和能耐,都對啞巴“老鞭”敬畏起來,以後這些調皮搗蛋的野性孩子,一定會在“老鞭”面前老實規矩一些。 

 放羊小子們虛驚一場過後都安靜了下來,再也聽不到他們胡吼亂唱的聲音了。但是沒停多大一會兒,他們放羊小子們又嘻嘻哈哈喧鬧起來,好像沒有發生過毒蛇的事情一樣。 

 放羊娃們只有來到黃河灘裡,來到青草和空氣不會鄙視欺負他們的地方,他們無拘無束童真的天性才會盡情地顯露出來。他們雖然不懂得什麼叫壓抑,但是貧窮和家庭的苦難,時刻在壓抑著這些懵懂的少年,他們心裡一定感覺得到。他們在黃河灘的胡吼亂唱,正是釋放壓抑的表現。 

 放羊娃兒們歡聲笑語襯托得綠油油的黃河灘像快樂的天堂一般,雪白的羊群像撒在黃河灘上的珍珠兒,點綴得黃河灘像一幅美麗動人的風景畫兒。 

 歡樂不拒絕貧窮,歡樂亦不拒絕卑賤,貧窮和卑賤的歡樂才珍貴得像金子一樣。奴隸也有偶爾開心兒的時候,但奴隸的開心兒往往是奴隸主遭到了厄運或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