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99 章





紀雲蘅看見許君赫額角有了細細密密的小汗珠,知道他現在正強忍著傷口的疼痛,便用手指給他的汗擦去。




許君赫微微抿唇,許是鮮少體會到這樣狼狽的時候,沒有任何說話的興致。




留在上面的盛彤則按照許君赫的安排,先將客房的被褥給疊起來塞進櫃子裡,然後把桌上的東西以及床邊擺的鞋子,房內所有雜物都匆匆忙忙地收拾乾淨,做出一副無人居住的樣子。隨後她回了主臥房,把紀雲蘅換下的衣裳和一些零碎的用具都給藏起來。來來回回檢查好些遍,確認房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之後,這才去院中蹲在井邊,將剩下的碗筷給洗乾淨。




沒多久,便有人用力在外拍門,喊著:“開門開門!大白天關著門做什麼?!”




盛彤趕緊跑去將門打開,看見門外是數個身量高大,腰間佩著長刀的男子,當即哈著腰賠笑,“各位大人,這是做什麼呢?”




幾個男子不由分說地進了門,也不與人交代一聲,徑直往幾間屋子裡去。其中一個留在門邊,手搭在劍柄上,以高傲的姿態睨著盛彤,盤問道:“問你大半天




()關門幹什麼?是不是藏了什麼人?”




盛彤嚇得連連擺手,“大人!此話可不能亂說,是因為山上時有野獸闖進來,而我丈夫又不在家,我才關著門呢!”




男子的眼睛在她臉上颳了一圈,盯著她問,“近日可有什麼人出現在你家附近?一男一女,都是年輕的模樣,其中男的身受重傷。”




“沒有啊,大人,我和夫君跟村裡的人有些矛盾,早就搬到了這半山腰上,平日裡除了山上的野獸,哪能見著一個活人呢?”盛彤訕笑著道:“若是看見了,也定然不敢隱瞞大人。”




“此人身份極為特殊,你想好了再回答,若是蓄意隱瞞,你當心腦袋落地。”




盛彤低著頭,抖著肩膀一副害怕的樣子,連聲道:“怎麼敢欺瞞大人!”




地窖裡安靜無比,外面什麼聲音都傳不進來,也不知情況如何。




紀雲蘅舉著蠟燭的手累了,換了另一隻手,又去看許君赫。他心情不佳,紀雲蘅就伸手,指尖摸了摸他的耳垂,低聲問:“良學,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呢?”




“還要再等等。”他的側臉隱在暗色中,晦暗得看不清神色,嗓音微澀,“現在回去,恐怕很難在皇叔手下活命。”




紀雲蘅上前,輕輕地擁住他,在他後背上拍了幾下,像是安慰。




許君赫順勢抬手,將她摟進懷裡,腦袋往下埋,落在她的頸窩處,緩聲道:“我爹剛過世的那會兒,皇城裡很不安寧,群臣進諫,皇爺爺卻始終不立儲君,我的皇叔就已經猜到皇爺爺的意圖。後來我娘逐漸瘋癲很多事都無法管理,我被接進皇宮之前的那段日子,曾遭遇過很多次明裡暗裡的算計,皇城裡約莫有一半的人不想我活下來。”




“當初假借我娘之手想要毒死我的,就是我那幾個皇叔背後謀劃,好像從小到大也只有這麼一個皇叔,對我稍微好點。”許君赫的聲音低下來,像是耷拉了腦袋的小狗,讓紀雲蘅聽出了隱隱傷心。




有些話許君赫覺得沒必要說了。就像他五歲那年,站在大雪裡眺望宮牆,讓雪埋了肩頭和腳踝,是許承寧走到他的身邊,分明身體羸弱不堪,還一直咳嗽,卻不顧宮人的勸阻執意將他抱在肩頭上,說:“皇兄故去,若是君赫願意,日後可以站在我的肩膀上,眺望外面的世界。”




就這麼一句話,讓許君赫記了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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