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89 章





許君赫冷笑,“當初從裴氏抄出來的寶貝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一旦流於民間必定會被追查,他們都不敢出手,你有什麼能耐變現。”




不過夜明珠世間罕見,為了構陷裴氏,他們也算是下了血本。




一套珠子的大小,做工以及質地都是完全相同的,以前國庫裡的三顆夜明珠就是一模一樣的大小,分毫不差,夜間發光時隱隱泛著紫光。後來從裴氏那裡搜出的夜明珠發出的光則稍微偏黃,正與薛久手中這個一樣,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珠子與當年那五顆是同一批。




許君赫將夜明珠拿走,說道:“你想為裴氏翻案?”




薛久道:“從前想過,後來見到佑佑就沒想了,不過今日過後怕是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許君赫面無表情,“她有名字,叫紀雲蘅。”




薛久哈哈一笑,“但是丫頭讓我叫她佑佑呢。”




許君赫:“呵。”




他沒再多說,轉身離去。




夜明珠足以證明裴氏的清白,只是當初押鏢的人都死了,長夜鏢局也決心自毀,就算夜明珠能證明當年是有人陷害裴氏,也無法證明誰是幕後主使。




許君赫回到房內,紀雲蘅與邵生還在閒聊,正說著當年他在宅中唸書的一些事。見許君赫進門,邵生站起身,對他道:“殿下,我知道你們想為裴氏翻案,能不能讓我也參與?”




許君赫腳步不停,走到桌邊,將紀雲蘅脫下的披風拿起來,聲音平淡地問:“你能做什麼?”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願意。”邵生道:“裴氏於我有恩,此恩不報,我此生難安。”




“那你怕死嗎?”許君赫問他。




不知為何,邵生突然在這一瞬想起了當初在鄭褚歸手裡偷文書時與遲羨正面相撞的場景,那個一身血腥氣味的人站在黑暗處,問他:“你也怕死嗎?”




邵生當然是怕死的,而且怕得要死,他卻道:“若為裴氏死,榮幸之至。”




許君赫沒再說話,而是衝紀雲蘅招手,示意她要走了。




見他反應平淡,邵生以為他對自己的真心話不屑,於是又爭取了一下,說道:“我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先前鄭褚歸的文書,是我偷到的。”




“我知道。”許君赫道。




邵生又道:“我當時從鄭褚歸的書房出來時,遇見了他身邊那個遲大人,從他手底下逃生了。”




許君赫的腳步一頓,站在了那裡,偏頭看向邵生,語氣又慢又重,滿懷疑問:“你從他手底下逃生?”




邵生沒有說謊,因此坦蕩地點點頭,“絕無半句假話。”




許君赫的神色瞬間有些不對了,他看著邵生,眸中浮上深意,半晌,又很輕地笑了一下,“有意思。”




邵生被他看得脊背發涼,“殿下何出此言?”




許君赫沒有回答,而是道:“你若不想死,今夜就收拾東西離開這裡,日後別再來了。”




邵生方才聽說了紀家的事,哪裡還敢留在這裡,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打算跟他們一起離開。




幾人走出門時,邵生對紀雲蘅道:“我的馬車停在後面,更深露重,你與我一同乘馬車回去吧。”




許君赫老遠就聽到這句話,停下腳步回頭看紀雲蘅,沒有說話。




紀雲蘅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點頭應好。




她奔波一夜未眠,這會兒早就困了,幾個哈欠一打眼皮子都撐不起來,自然騎不了馬,跟邵生一起坐馬車才是最好。




只是她想要回頭與許君赫說一聲時,已經看不見人了。




紀雲蘅沒在意,爬上邵生的馬車,沒多久就在顛簸中睡去了。邵生為了讓她睡得舒坦些,將自己的衣裳包袱墊在她的頭下,用腿擋了一下,免得她滾下座椅。




直到馬車悠悠停下,邵生傾身過來將她喚醒,紀雲蘅才從濃重的睏意裡睜開眼。




沒休息好自然是滿眼的紅血絲,紀雲蘅一直在揉眼睛,下馬車的時候眼圈紅彤彤的。




邵生跟著下來,將她的手拿下,“別揉了,當心給眼睛揉壞。殿下說要紀家被燒了大半,東西也砸得一乾二淨,只能暫時帶你回山上的行宮,你去了後好好休息,我明日去找你。”




紀雲蘅困得不想說話,懶懶地點了點頭。




邵生道了別就回了馬車上,紀雲蘅轉身往行宮走,遠遠好像看見許君赫站在行宮門口,但還不等她與人對上視線,許君赫就轉身進去了。




她跟在後面,去了許君赫行宮時,見許君赫坐在殿中不知道低頭在看什麼。




“良學。”紀雲蘅站在殿門處,說道:“可以讓人給我燒些熱水嗎?”




許君赫沒有抬頭,反倒是荀言快步上前來,低聲道:“紀姑娘,熱水已經備好了,您去沐浴就是。”




紀雲蘅點頭,跟著荀言去了洗浴殿。




行宮裡的東西向來備得齊全,更何況紀雲蘅還來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有她專用的洗浴偏殿,裡面的香胰和換洗衣物一應俱全。




紀雲蘅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晚,摸爬滾打渾身都是髒的,雖然困了但還是洗得認真,費了不少時間。




她穿好衣裳擦著溼漉漉的長髮回去時,本以為許君赫已經睡下了,卻沒想到他只是沐浴後換了衣裳,仍坐在那裡。




紀雲蘅赤著腳走進去,踩著柔軟無比的地毯,無聲地行到殿中,想了想,還是對他說道:“良學,今夜多謝你。”




許君赫卻沒應聲。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他開口,又說:“我要去睡覺了。”




許君赫還是沒反應。




紀雲蘅許久沒動,目光落在他的側臉上,發現他垂著眼睛,面上沒有一點表情,細細看來卻是透著一股陰沉。她轉動遲鈍的腦袋,這才發現許君赫的情緒有些不對。猶豫片刻,紀雲蘅腳步輕轉,朝他走近了兩步,聲音放緩了問道:“良學,你生氣了嗎?”




她想,或許是薛叔,或許是邵生哥,又或許是其他人惹了他生氣,這怒火總歸落不到自己頭上。卻不知許君赫心裡的火不止怒火,燒得出奇旺盛,全是來源於紀雲蘅。




他冷著臉抬眼,看向紀雲蘅,“確實要算一算你我之間的賬。”




這態度實在說不上和善,紀雲蘅下意識退縮,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




許君赫道:“今夜我救了你,還救了你蘇姨母,你如何償還這恩情?”




紀雲蘅想了想,問:“你想我如何償還?”




許君赫道:“你過來。”




紀雲蘅生出猶豫,但也沒有耽擱太久,不過就這麼一下也足夠讓許君赫更加生氣。




她才剛走到許君赫的面前,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猛地往前拉了一下。紀雲蘅踉蹌兩步,身體因慣性前傾,另一隻手撐在他的座椅扶手上,有些驚慌地抬眸看他。




許君赫垂眸看她,提出要求:“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