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83 章
這地方是紀雲蘅自己發現的,或許是她站在院中苦思冥想很久之後得出的結論,於是他嘖了一聲,毫不吝嗇地誇道:“你的腦袋越來越好使了,這麼隱秘的地方都能被你發現,這般成長的速度,他日說不定還能進大理寺,斷天下刑案。”
紀雲蘅聽了不知道有多受用,當即就眼睛亮晶晶,“當真嗎?!”
“自然,我還能騙你不成?”許君赫輕哼一聲,說:“找把鏟子來,我挖了它。”
紀雲蘅早就準備好了掘土的鏟子,立馬跑去拿了兩把來,分給許君赫一把,兩人蹲在地上開挖。
院中一個下人都沒有,六菊也被紀雲蘅可以調出去,偶爾傳來幾聲鳥啼,除此之外只有兩個人掘土的動靜。
東西似乎埋得很深,紀雲蘅挖了許久,終是感覺到吃力了,將鏟子捏在手裡悄悄偷懶,讓許君赫自個賣力。
挖
()了小半時辰,地上被撅出一個大坑,翻上來的土夾雜著硃砂,被紀雲蘅規整到旁邊,免得蹭髒了她和許君赫的衣衫。
直到許君赫一鏟子下去發出沉重的響聲,他才停了手,長舒一口氣,“挖到了。”
埋得真是夠深,難怪這院牆都推翻重改,也沒能發現這東西。那幾朵小花更是,表面上看去還沒手掌大,實則紮根頗深,隨便下一鏟子都能挖出根鬚來,拼命往土裡汲取養分。
箱子給挖出來的時候,終究還是髒了手和衣衫,但向來講究乾淨的許君赫卻並不在意,抱著佈滿泥土的盒子放到了空地上去。
紀雲蘅倒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只是捧著那幾朵被她摘下來的小花嚴肅著臉道了聲謝,然後重新扔進了土坑裡,再給埋上。
她在這邊填土,許君赫在那邊對著盒子敲敲打打,剝落上面的泥巴,逐漸露出本來面目。隨後他將盒子拿去井邊,折騰一會兒,將水給抽上來,小心地將盒子外面洗了一遍,這才幹淨不少。
盒子攏共也沒有多大,卻相當有重量,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些什麼。
他直起腰去看紀雲蘅,見她還吭哧吭哧地填土,便揚聲道:“別忙活了,先過來。”
紀雲蘅聽從,將鏟子隨手放下,起身來到井邊。許君赫給她打水,她蹲在邊上洗手。
“臉上也有。”許君赫出聲提醒。
她捧了一把水往臉上蹭了蹭,卻沒蹭乾淨。許君赫見狀,就半彎著腰,用掌心接了水,擦洗紀雲蘅臉上的泥巴。
“怎麼還能糊到臉上去。”許君赫第一次給人這樣洗臉,按著她的後腦勺對著幹了的泥巴一頓搓,很快就因為沒控制好力道將她的臉頰搓紅,“你是幾歲小孩嗎?明知手上有泥巴還往臉上蹭,黏在上面摳都摳不下來。”
紀雲蘅也不吭聲,閉著眼睛讓他搓了一會兒,等他說完了這才道:“良學,你臉上也有。”
許君赫:“……”
他信口汙衊,“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抹我臉上的。”
兩人在井邊洗淨了臉和手,因控制不好抽出來的水流,還打溼了衣袖。
紀雲蘅習以為常,將袖子綰上去之後就開始研究盒子。而許君赫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站在邊上默默擰袖子上的水,心裡盤算著等回了京城,就讓工部創造出更便於抽水的工具,這絕對算是造福晏國百姓的大事。
盒子上並沒有掛鎖,埋在土裡那麼多年,鎖釦也早就爛了,方才清洗的時候就被許君赫摘掉。
面對著母親留下來的東西,紀雲蘅心中湧起難以抑制的激動,手指剛放上去又覺得在這裡開太過草率,於是抱著盒子回了房中。
金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屋中十足亮堂,門一關上週圍就寂靜得落針可聞。
紀雲蘅深吸一口氣,壓著亂跳的心臟,將盒子給打開。
這盒子的構造沒有那麼簡單,外面雖然是木頭,但裡面一層卻像是銅打造的,也難怪拎起來頗沉。
盒中的東西被分成了兩部分,皆包
上了一層層老舊的布。紀雲蘅取出上面的一部分(),小心翼翼地解開之後?[((),最先看見的就是一沓摺疊起來的紙。
紙被展開,約莫有七八張,全是人像畫。畫到胸口的位置,以面部勾勒為主,每張畫像上都有較為明顯的特徵,俱是男子。
紀雲蘅不認識上面的人,一張一張地翻著看,順手將看過的遞給許君赫,讓他辨認。
許君赫認真看著,默不作聲。直到紀雲蘅翻到了最後一張紙,突然手上的動作頓住了,神色發怔,緊緊地盯著紙上的畫像。
這表情一看就不對勁,他偏頭去看,低聲問,“認識?”
“這是……”紀雲蘅哽了哽,極慢地開口,“這是薛叔。”
許君赫抬手,將那張紙接過來細看,又問:“就是你先前給他記賬的那個屠夫?”
紀雲蘅神色惶惶,點頭說:“是,他的下巴有顆痣,而且這畫像與他很相像,我看第一眼就分辨出了。”
許君赫垂眸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這些紙,他全都眼生,一個沒見過,但其中卻有紀雲蘅相熟的人。
有些話不必說紀雲蘅自己也能意識到,裴韻明將這些人的畫像藏得那麼深,像是捂著一個極為珍貴的秘密,那就說明這些人一定與當年的裴氏案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