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 82 章





她是裴寒松唯一的女兒,是受盡寵愛的千金大小姐,自由且肆意。




她會被裴寒松牽住,然後帶著她出去放風箏,泛舟,騎馬,爬山。




是紀雲蘅缺失了很多年的父愛。




唯一幸運的是,裴家人教會裴韻明的愛,又被她全部灌注在紀雲蘅的身上,因此沒有父愛的紀雲蘅仍舊能好好地長大。




紀雲蘅坐在藤椅上讀了很久,從這些許多年前留下的墨跡中,窺見了當年的裴府,窺見了鮮活的裴寒松,也窺見了裴韻明成長之途。




黃昏悄然而至,天空被晚霞染出絢爛的顏色,像一幅瑰麗的畫卷,綿延至視線的盡頭。




沒有陽光照耀的裴府,褪去了那層老舊的輝煌,變得灰暗破舊,處處彰顯著裴家的落沒。




許君赫的人在府中找了許久,才找到亮著光的小院。




他屏退了所有人候在院外,獨自走進了屋中,就看見紀雲蘅躺在藤椅上睡著了,懷裡抱著一卷書,半張臉被牆上的燭燈照著,看起來恬靜安寧。




許君赫在見到她的瞬間,心跳慢慢平復下來,所有急躁無聲消弭。




他的腳步本就輕,又踩在厚厚的灰塵之上,如此悄無聲息地




就走到了藤椅邊。彎腰靠近了瞧(),紀雲蘅呼吸平緩?[((),肚子微微起伏,睡得正香。只是許君赫發現,她的眼角似有淚痕,眼睛還有些紅腫,約莫是哭過一場,哭累了才慢慢睡去。




他伸手,用很輕柔的動作將紀雲蘅整個抱了起來。




只這一個動作,紀雲蘅就猛地被驚醒,人都還沒瞧清楚,下意識掙扎起來。




“佑佑。”許君赫輕喚她。




紀雲蘅陡然一驚,抬頭一看,才發現來人竟是許君赫。所有掙扎的力道都變輕了,紀雲蘅剛被嚇到,聲音有些發虛,帶上一點點埋怨,“良學,為何要嚇唬我。”




許君赫低頭看著她瞬間放鬆了情緒,眉眼間浮現剛睡醒的懶意,於是心裡全是柔軟,語氣也不自覺繾綣,“我看你在這裡睡著了,怕吵醒你。”




“你現在已經吵醒我了。”紀雲蘅推了下他的肩膀,“放我下來。”




許君赫沒有聽從,站著不動。




紀雲蘅的身量不高,身上也沒有幾兩肉,於是抱起來很輕。她不做重活,所以身上也沒有緊實的肌肉,哪哪都是軟的。若是擱在以前,許君赫自然不會有別的想法,但對紀雲蘅有了別的心思後,一旦靠近他就像上癮一樣,想要更多,貪得無厭。




許君赫故意扯了其他話題,“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紀雲蘅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天竟然都要黑了,這才驚覺自己在這裡留了太久,她揉著眼睛說:“我不小心睡著了,邵生哥呢?”




許君赫道:“他先回去了。”




紀雲蘅點頭,又覺得這樣說話別扭,推著他的肩膀強調,“把我放下來呀。”




許君赫就是不放,抱著她顛了顛,“我試試你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吃飯,長肉了沒。”




紀雲蘅紅了耳朵,又開始暗中使勁掙扎。




許君赫嘖了一聲,“讓我抱兩下都不行,先前你生病還抱著我不撒手呢,怎麼輪到我了你就翻臉無情。”




面對他的指控,紀雲蘅的氣勢弱了一頭,“我什麼時候……”




“就是你那回房屋漏雨,你蹲在地上玩泥巴結果生了病,燒得腦子糊塗了,硬是要抱著我睡覺。”許君赫翻起舊賬,說得細緻,“我要走你還不準,往我的懷裡擠,我要是不抱著你你還哼哼唧唧地哭。”




紀雲蘅當時燒得糊塗了,哪裡會記得這些,但記憶中確實記得那次生病被人抱了很久,還夢到了母親。她臉上一片滾燙,小聲阻止,“別說了。”




許君赫輕哼了一聲,“做人要知恩圖報。”




紀雲蘅努力爭辯:“可是我那時生病了,你現在又沒有。”




許君赫道:“怎麼沒有?”




紀雲蘅睜大眼睛,“你生病了?什麼病?”




“不抱著人心裡就會難受,渾身不舒坦的病。”許君赫說著,往藤椅上坐下來,藉著胡言亂語徹底將紀雲蘅擁在懷裡,將她按坐在腿上,又說:“你沒聽過也正常,因為你見識太短了,日後跟著我會學到很多東西,算你走運。”




()紀雲蘅:“……”




從裴府出來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門口停著馬車,是許承寧留給紀雲蘅的那輛。




但許君赫沒讓她坐,將人打發了之後帶上了自己的馬車。車內點了香,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一如既往地往紀雲蘅感到舒適。




往常坐馬車,許君赫會獨佔一邊,將腿橫在上面,尋一個愜意的姿勢。而今他卻非要與紀雲蘅坐在一起,但也只能貼著肩膀,再擠得近了紀雲蘅就會推他,發出抗議的聲音。




半途中,紀雲蘅突然開口問:“王爺看起來有頑疾。”




許君赫負氣,不回答。




紀雲蘅偏頭瞧了他一眼,喚道:“良學?”




許君赫往常就對她生不起來氣,現在確定心意了就更是如此,不過簡簡單單地喚一聲,他就端不住臉色。但是不佔點便宜那是絕對不行的,他反問:“你想知道?”




紀雲蘅點頭,隨後就見他把手遞了過來,說:“給我捏捏手,今日騎了很長時間的馬,手痠。”




紀雲蘅低頭去看,果然見許君赫的虎口有一點磨破了,是長時間抓著韁繩導致。她沒有拒絕,用雙手捧起來,不得章法地捏著,順著拇指往下,又按揉掌心。沒什麼用,但讓許君赫極為舒適,便開口道:“我那位皇叔也是早產,生下來的時候險些沒活下來,十歲時患了肺病,雖然治好但是留下了病根,一吹冷風就會咳嗽。”




紀雲蘅問:“像我一樣嗎?”




“差得遠了。”許君赫的腔調懶懶的,“你的身體比他好。”




紀雲蘅當年早產是因為裴韻明憂慮過度,又因為裴家出了事受了大驚,情緒波動太大才導致的早產。而許承寧卻不同,後宮裡的爾虞我詐是實打實的要人命,許承寧能夠活下來,全憑自己命硬。




不過許君赫並沒有說這些,只是用指尖輕輕在她手背上摩挲著,說道:“所以我說你的身體能養好,將來可長命百歲。”




紀雲蘅聽了這話,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她低著頭賣力地給許君赫捏了會兒手,又抬頭說:“良學也會。”




許君赫應了一聲,看著紀雲蘅認真的神色,眼中浮出笑意。




給人送回紀宅之後,許君赫在回程的途中思考許久,隨後喊來程渝,“去查查那個叫邵生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