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51.第 51 章
紀雲蘅是第一個客人。
她其實也沒有來很早,就只是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而已,由於身上裹得厚實,也就臉頰凍得涼了些,並未感覺到寒冷。
她道:“我來得早,就不用排隊。”
“這會兒子確實用不著排隊,再等些時候怕是人就多了。”老闆娘也不謙虛,笑著應了一聲,又問她要什麼包子。
這家包子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好吃,所以生意紅火。
包子鋪的老闆每日都要早早地起來,將包子蒸好之後才會開門,進店的客人直接買就是。
只不過這包子鋪通常開門很早,又經常很多人排隊,紀雲蘅也沒能吃上幾次就是了。
她要了幾個店裡賣得比較好的包子,用油紙小心翼翼地包起來,放進大氅裡裹著的挎包裡。
數著銅板給了銀錢後,紀雲蘅離開包子鋪,坐上馬車回九靈山。
她起了這麼一個大早,就是為了買這幾個包子。
回到行宮時,就看見宮人們已經開始灑掃,即便是那些沒人住的地方,也都要仔仔細細地清掃過。
許君赫所住的寢宮還是安靜的,所有宮人都站著等候,沒人發出聲音。
紀雲蘅一路走進去,就看見施英站在院中,正伸展著自己的腰背。
“施公公。”紀雲蘅揚聲,向他打招呼。
誰知施英聽了頓時慌亂地扭身過來,比了個食指在嘴邊,“噓,小殿下還在睡覺,咱們小點聲,莫要將他吵醒了。”
紀雲蘅在行宮也住了幾日,知道平日這個時辰許君赫應該醒了,但她還是非常聽話地放輕了動作,慢慢來到施英的身邊。
“紀姑娘似乎一大早就出去了,是做什麼去了?”施英笑眯眯地問她。
“買包子。”紀雲蘅將挎包從大氅裡拿出來,往裡掏,“公公吃嗎?這家包子賣得很好,總是要排很長的隊才能買到,今日我去得早,剛出籠就給我了。”
“多謝紀姑娘,奴才用過飯了。”施英才不會接,只往那油紙包上看一眼,就笑道:“是買給小殿下吃的嗎?”
“是。”紀雲蘅抿了抿唇,想起昨天的事,納悶道:“昨日我給他買了梅花糕,他分明說了好吃,然後又改口說不好吃,將那些梅花糕盡數分給了別人,還不准我吃。”
她倒不是吝嗇的人,只是那梅花糕本是想買給許君赫吃的。
他現在瞎了眼,每日喝藥都那麼痛苦,紀雲蘅在路邊看見了什麼,就想給他帶點上山,能讓他開懷一些。
誰知昨日許君赫吃了一口那梅花糕之後直接翻臉不認人,不僅說難吃,還讓宮人將碟子端走,分發給門口的太監一人一塊。
紀雲蘅問他為何,許君赫只拉著臉,惡狠狠道:“梅花糕這種東西日後不準出現在行宮裡。”
“許是他不愛吃吧,所以我去買了包子來。”紀雲蘅說。
施英聽後,這麼一琢磨,就覺得不對勁。
若真是不愛吃的東西,斷然不會第一句說好吃的,想來還有別的緣故,才惹了那陰晴不定的小殿下生氣。
他道:“奴才覺著,未必是梅花糕的問題。”
紀雲蘅歪著頭問:“那是什麼原因?”
施英並不深問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實則紀雲蘅能站在這裡,自由地進出他的寢宮,許君赫的態度就已經很明顯了。
“紀姑娘你聽奴才一言。”施英朝紀雲蘅走近一步,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過會兒小殿下醒了,你進去後若是小殿下還在生氣,你就跟他說你天還沒亮就起來,頂著寒風下山去,等了許久就只為將這剛出籠的新鮮包子帶給小殿下吃。”
“如此,不管這包子味道如何,小殿下都一定愛吃。”
“當真麼?”紀雲蘅問。
施英拍著胸脯保證,“十成十。”
紀雲蘅將他所說的話想了想,覺得也不算是誇大。
的確她起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為了買包子特地早起了些時候,只不過下山是坐著馬車,並沒有頂著寒風,等包子鋪開門也不過是站了一會兒,並未等太久。
紀雲蘅習慣早起,喜歡在天還沒有大亮,街上人還不是很多的時候去做自己的事情,算不得辛苦。
可熱騰騰的包子買回來就是,過程重要嗎?
紀雲蘅站在院中思考,施英則在一旁繼續舒展腰身,沒過多久寢殿裡出來個太監,將門口的人都喚進去伺候,是許君赫醒了。
待宮人給他洗漱更衣後,施英跟在紀雲蘅身後,進了寢殿。
房中飄著清幽的淡香,紗帳撩起來掛著,屋裡的炭火燒得足,暖洋洋的。
許君赫衣冠整潔,許是剛睡醒的原因眉眼中還帶著濃濃的倦意,眼眸半斂,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施英心說不太妙,怎麼小殿下看起來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沒睡好的許君赫可是會發脾氣的,像個炮仗一樣不好對付,若是當真在紀雲蘅面前發怒使得兩人有了隔閡,那就壞事了。
寢殿裡其他宮人也是有眼色的,這會兒都老老實實地站著不語,四周保持著寂靜。
施英上去便先行了個禮,“殿下。”
許君赫擺了下手,沒有說話。
片刻的寂靜過後,他才開口,“紀雲蘅,來了為何不說話?”
紀雲蘅就站在施英的邊上,看著許君赫被光照亮的側臉,還有那一雙視線落在虛處的眼睛,“良學怎麼知道我在?”
“我聽見你的腳步聲。”
許君赫下意識解釋,說完後才覺得自己嘴快,於是把臉繃起來。
昨日紀雲蘅一句“邵生哥哥也覺得好吃”把他氣得大半宿睡不著。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那個什麼邵生哥哥覺得好吃,她才順便帶了一份給他吃?!
他堂堂一個皇太孫——好,暫且不提身份。
就說他先前頂著六月的烈陽,在紀雲蘅那小破院裡翻進翻出,修房頂摘花,教訓那些欺負她的人,竟然比不上一個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人,不過是教她畫了兩筆,就一口一個邵生哥哥。
先前在蘇漪的面前,紀雲蘅還生疏地喊他太孫殿下。
簡直越想越氣,許君赫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中將紀雲蘅打成了一個小白眼狼。
“那良學真是厲害,光憑腳步聲就能認出我。”紀雲蘅真心實意地誇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