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除夕夜（下）
我爸可是求之不得啊，他都琢磨十幾年了，就想著退位讓賢啊。
“主任，這……”
“不用求情，你爸必須下臺，不然該說我處事不公！以後你們大院兒的管院兒，就不是你爸了。”
馬健憋著快樂的笑意，臉憋得通紅。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羞愧的。
但是馬健倒是趕緊說：“我一定會通知我爸。”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
因為有了領頭兒的，現場的救援工作很快的開始，雖然很想逃避責任，但是這會兒大家倒是都跟著幫忙了。反正有街道辦也有公安，是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鬧么蛾子的。
果然，這次救援就很順利，一個個都被拽了上來。
但是你說哈，人在下面的時候還好，但是這一上來，反倒是味道更難聞了。
陳青妤捂住了鼻子，他家兩個小孩兒同款動作。
娘三兒扛不住，都開始默默後退了。實在是這個味兒太大了，雖然很想看熱鬧，但是這要命可不行啊。
“你們誰來說說怎麼回事兒，這好端端的怎麼這麼多人在糞坑？要不是有人今早找了過來，我們都不知道你們這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們可真是……”
“李主任，別說了，趕緊先處理人吧，洗一洗弄乾淨了送醫院。這情況不太好啊。”
雖然幾個人還是有精神的，但是在下面半宿，不去醫院哪行？這麼髒的地兒，保不齊多少細菌？
“對對，各家各戶幫幫忙，趕緊燒熱水，給人洗一洗……”
“遠親不如近鄰，這會兒大家也別想太多了，趕緊多幫幫忙吧。事情的經過稍後在調查，還是先救人。”
陳青妤他們雖然是來看熱鬧，但是屬實不敢向前擠，遠遠的能看個熱鬧就很好了，前頭的味道，那真是不敢想。前面是個啥樣是不敢說的，但是這味道可是飄散出來了。
小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熱水很可怕……”
味道越來越大，有些嗓眼兒淺的已經開始乾嘔了。
陳青妤也捂住鼻子，不敢張嘴，一副堅定不開口的樣子。
小圓小丫頭更是靠在了媽媽的身後，能擋一點是一點，扛不住啊。
幾個人正看熱鬧，就看蔡明明領著孩子擠出來。
與她同行的還有馬文秀。
幾個人跟逃跑一樣竄出來，一看見陳青妤，一把抓住她的手，說：“我們正要去你家給大娘拜年呢。”
陳青妤：“你們是躲事兒吧？”
蔡明明惆悵的點頭，十分憂愁：“那味道簡直了，你在這巷子口都能聞到這麼大的味兒，你可不知道我們在暴風中心是多麼的可憐。媽呀，袁家可是我們家的對門。我都不敢想這幾天怎麼過。”
馬文秀：“嫂子，你要是今年回孃家就好了，就不用遭這個罪了。”
蔡明明呆滯眼：“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年前孩子病了，我今年是要回孃家過年的。不過，今年沒回也好，如果回了孃家，我哪能看到這個，天老爺啊，我活了四十多，第一次看見這種事兒啊。”
梁大媽：“……你才四十多，我六十多都沒見過啊，我家婆婆八十多都沒見過，這算啥啊！”
陳青妤：“……”
梁大媽不遠處顫顫巍巍的老太太都沒牙了，還能說呢。
“果然只要活的久了，啥熱鬧都能看見。”
陳青妤：“……”
她很快回神，問：“那你們今晚怎麼辦，不行的話住我家吧。”
蔡明明：“那可太好了！”
其實她本來就想跟陳青妤說這個的，但是好不太好意思開口。陳青妤樂意收留他們，那可太好了。
她說：“就我跟文秀還有我家這兩個孩子，他們老爺們在家扛著吧，不會過來的，你放心。”
大老爺們上去別人家借住就不好看了。
陳青妤：“行。”
蔡明明一對兒女，兒子大一點，女兒小，不過小今年也讀一年級了。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兒。
“哥哥姐姐，給你們添麻煩啦。”
小佳小圓笑著回應：“小不點客氣啥，你們來了我們一起玩兒。”
“好！”
“我喜歡大狗狗。”
“我也喜歡。”
兩個孩子都很喜歡他們家的狗。
畢竟，他們住大雜院兒沒法兒養的。
陳青妤：“裡面啥情況？”
小孩子還在瞎客套，但是大人已經開始繼續八卦了。
蔡明明一言難盡，說：“都在燒水洗澡，噁心的我都要吐了。”
不過她還有新熱鬧，說：“李玲玲真是戀愛腦啊，人家袁家人還沒說話呢，她就叫喚，說是讓她皓風哥先洗。她不著急。真是白斬雞當回事兒，人家壓根就沒想給她啊。”
馬文秀：“還有還有，張家爺孫都不肯燒水給另外三個洗澡，張興發出二十塊錢，他們才肯幹。”
陳青妤：“……”
果然是“和睦”的一家子啊。
蔡明明：“現在二院兒三院兒四院兒都全是味道，範大姐在二院兒鬧騰，邊洗邊罵人。中院兒是袁家，他們倒是安靜。四院兒張家雞飛狗跳，洗澡還大打出手了。張興發和黃大媽揍了他家那個媳婦兒。”
陳青妤倒吸一口氣，實在是不能理解，真的完全不能理解啊。
“他們就不能消停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
“消停什麼？一點也沒耽誤他們打架的。”
陳青妤歎為觀止，她果然是長見識了。
正說著，就看小濤提著一個大包，領著家裡幾個人出來。
“陳姐？你也來看熱鬧了啊，哦對，忘了拜年，新年吉祥，恭喜發財啊！”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對啊，這是大年初一啊，大家該互相拜年的啊，大家趕緊互相拜了年，這是必須的流程。陳青妤看著小濤一家子的大包小卷，疑惑的問：“你們這是……”
小濤：“我家雖然住在前院兒，但是這味兒也是扛不住的啊。大過年的，造不起這個罪，我領他們去我租的那邊混幾天。”
陳青妤：“這樣倒是也好。”
“那必須的啊，我的天老爺，你可不知道我們大院兒那個味兒……”
小濤都要哭出來了。
“我不誇張啊，我下鄉那會兒挑糞肥地都沒這麼臭……噦，不行，我撤退了。”他顛顛包袱，說：“我們下午過去拜年哈。”
陳青妤：“好。”
他們這些小輩兒，也是該登門給趙大媽拜個年，畢竟一起住了幾十年的老鄰居了，搬走了也是鄰居啊！
就像是陳青妤會回來拜年一樣，他們也該過去的。
陳青妤：“趕緊走吧。”
梅嬸子一大家子都走的急匆匆。
他們家真是扛不住。
別說他們大院兒，就連左右大院兒都覺得有點扛不住這個嚯嚯的勁兒了。
大院兒還在鬼哭狼嚎，人不知道洗沒洗乾淨，但是臭味兒倒是很明顯。陳青妤全程捂著鼻子，眼看快中午，才有人找了板車，各家都推著人奔著醫院去。
這不能不去醫院的啊，誰知道多少細菌，不檢查那行！
雖說都不是什麼靠譜的人，但是倒是怕死的。
該去醫院都去了。
陳青妤眼瞅著各家出來借車，她果斷的叫上了孩子，說：“走，在我車上擠一擠，咱趕緊走。”
蔡明明：“啊？”
馬文秀倒是反應快：“對對，趕緊走，不然他們借車怎麼辦。”
這幾家可都不是什麼要臉的人家。
你還別說，大家也是厲害，一輛車，愣是擠了三個大人，還有兩個青少年以及兩個已經讀小學的小孩兒，死死的強撐著，陳青妤一溜煙兒發動車子，火速離開現場。
梁大媽：“這侉子是能裝啊。”
陳青妤開著車，都格外小心，啥能裝啊，那是一個疊著一個了，都要擠成照片了。
好在也還可以，果然不管什麼車，擠一擠總是能裝。
也幸好，這年頭交通規則不管這個，不然他們可都得被扣下來。
要說起來，他們走的快果然是對的，他們剛走，街道辦的李主任就讓幹事小孫出來找陳青妤了。
他們本來是沒想到陳青妤的，畢竟誰會想到圍觀群眾啊。還是袁皓雪說：“我好像看到陳青妤在外面的，她有一輛侉子，要是能幫著送人就太方便了。那車能裝還快。”
這車帶個輔座兒車斗的，可是比板車方便太多了。
李主任也沒想太多，果然的就叫人出去找人。
“對對對，她那個車方便，也快，你去叫一下。小孫，小孫你去跟她說一下，讓她幫個忙……”
小孫：“……”
這不幹人事兒啊，人家好端端的車，裝他們這掉糞坑的，惡不噁心啊！但是領導吩咐了，總是要出來的。如果陳青妤不借是陳青妤的事兒，他不能不找的。
真是的，這可真是給人添麻煩。
他出來奔著外圍來，轉了一圈兒，問：“你們看到陳青妤了嗎？”
又怕別人不知道，說：“就是趙大媽他們家的小寡婦。”
“她啊，看見了啊，她走了。”
“對，剛才載了一車人走了，我的媽那個厲害啊。那她車倒是能裝。”
“是載著馬健媳婦兒吧？”
“是，是蔡明明，她們兩個人關係一直很好的。估計是回家了。”
“你找她有事兒啊？”
小孫立刻：“是袁家想借車，走了就走了吧，我回去說一聲。”
他可不攬事兒，袁皓雪提的，不關他的事兒。
他這話一出，其他人互相交換表情，嘀嘀咕咕。
“袁家可真有意思。”
“就是啊，他們關係也不好，趙蓉都跟陳青妤她爸的死有關了，雖說涉及鬧鬼，但是她偷情也是有關的。這還還意思借東西？這什麼人。”
“就是啊！”
“他們家就是臉皮厚……”
“何止臉皮厚，也是不講究，要不是袁皓風……”
巴拉巴拉！
小孫回去交差，陳青妤這會兒哼著歌：“騎上我心愛的小摩托，他永遠不會堵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