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姐 作品
第 92 章 番外二
<p>這麼一長串的話，總算說動了她。她眼裡湧出哀傷，唇角輕輕抽動了下，良久方問：“後兒出殯？”</p>
<p>汪軫說是，“後兒百官送行，裡外全是人，不便得很。還是今兒去，白虎殿裡清淨，您能和先帝說上兩句話。”</p>
<p>她卻有些慌亂，摸了摸身上的衣裳道：“我穿成這樣，面聖失儀……”可是再一想，要面見的人，如今也只是一副棺槨，一座神位，這身孝服，反倒是應景的。</p>
<p>汪軫朝外比手，“夫人這就動身吧，車已經備好了。”</p>
<p>一旦下定決心要進宮，就沒有什麼可猶豫了。她說：“請掌印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p>
<p>汪軫道好，自己先退到大門上，略等了會兒，見她快步趕來，忙把她攙扶進了車輿。</p>
<p>馬車走動起來，她看著窗外的景緻，思緒又回到二十年前。怎麼一切都像南柯一夢，這車輦滾滾，仍是趕著去見他的。</p>
<p>然而這二十年，愛也淡了，恨也淡了，去送一程，就算是看在鶴予的面子上吧。</p>
<p>馬車停在了西華門前，白虎殿在武英殿後，歷來是作為帝王停靈之用的。汪軫引她進殿門，放眼就見漫天的白，白幡兒、白花、白色的帳幔。</p>
<p>這一瞬，她腳下踟躕了，好像一切來得有些難以接受似的。她還記得那個人，英挺頎長的身條兒，青松一樣挺拔地站著。眉眼精緻如畫中仙，笑起來紅唇微仰，連眼眸裡都是光。可是現在，不見人影，她知道他被裝進了巨大的棺槨裡。那刷了九十九道金漆的金絲楠木板子，隔出了兩個世界，她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她……</p>
<p>“夫人，先上炷香吧。”汪軫把香點燃了，送到她手上。</p>
<p>她忽然有些龍鍾的樣子，茫然接過香，茫然被引領到祭臺前。仰頭看，上首的神位上寫著他的十七字諡號，“紹天興國弘德聖武英睿中正恭勤仁孝毅皇帝”。</p>
<p>她看著那串字，總有些不敢相信，他才四十八歲，怎麼就沒了。</p>
<p>一剎那，往日種種在眼前飛快掠過。頭一次螽斯門相見、廊下家走水時，穿過火海的一瞥、上巳節遊幸西苑、遵化途中星夜下的漫步，直至後來那麼多的痛苦撕扯……怎麼人說沒就沒了？</p>
<p>汪軫在邊上提點，“夫人，和先帝爺說說話兒。先帝爺神靈不遠，聽得見的。”</p>
<p>可越是複雜的心緒，越是無從說起。</p>
<p>她僵澀地轉頭對汪軫道：“容我一個人在這兒呆會兒。”</p>
<p>汪軫說是，抬手擺了擺，把守靈的人都支開了。</p>
<p>不知是不是他知道她來了，殿上吹起一陣狂風，吹得帳幔飛揚起來。她站得不遠，輕紗的一角拂過她的臉龐，像他的手在觸摸她。</p>
<p>她頓時心痛難忍，捂著胸口撐住祭臺，才沒讓自己倒下。緩了良久，她才喃喃道：“我早就不怨你了……你我的恩怨，兩清了。”</p>
<p>轉回身，她在燃燒的火盆前蹲踞下來，從袖籠中取出一隻巴掌大的小盒子，揭開盒蓋，裡頭齊整擺放著他做的十個草戒指。</p>
<p>汪軫說是，“後兒百官送行，裡外全是人，不便得很。還是今兒去，白虎殿裡清淨，您能和先帝說上兩句話。”</p>
<p>她卻有些慌亂，摸了摸身上的衣裳道：“我穿成這樣，面聖失儀……”可是再一想，要面見的人，如今也只是一副棺槨，一座神位，這身孝服，反倒是應景的。</p>
<p>汪軫朝外比手，“夫人這就動身吧，車已經備好了。”</p>
<p>一旦下定決心要進宮，就沒有什麼可猶豫了。她說：“請掌印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p>
<p>汪軫道好，自己先退到大門上，略等了會兒，見她快步趕來，忙把她攙扶進了車輿。</p>
<p>馬車走動起來，她看著窗外的景緻，思緒又回到二十年前。怎麼一切都像南柯一夢，這車輦滾滾，仍是趕著去見他的。</p>
<p>然而這二十年，愛也淡了，恨也淡了，去送一程，就算是看在鶴予的面子上吧。</p>
<p>馬車停在了西華門前，白虎殿在武英殿後，歷來是作為帝王停靈之用的。汪軫引她進殿門，放眼就見漫天的白，白幡兒、白花、白色的帳幔。</p>
<p>這一瞬，她腳下踟躕了，好像一切來得有些難以接受似的。她還記得那個人，英挺頎長的身條兒，青松一樣挺拔地站著。眉眼精緻如畫中仙，笑起來紅唇微仰，連眼眸裡都是光。可是現在，不見人影，她知道他被裝進了巨大的棺槨裡。那刷了九十九道金漆的金絲楠木板子，隔出了兩個世界，她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她……</p>
<p>“夫人，先上炷香吧。”汪軫把香點燃了，送到她手上。</p>
<p>她忽然有些龍鍾的樣子，茫然接過香，茫然被引領到祭臺前。仰頭看，上首的神位上寫著他的十七字諡號，“紹天興國弘德聖武英睿中正恭勤仁孝毅皇帝”。</p>
<p>她看著那串字，總有些不敢相信，他才四十八歲，怎麼就沒了。</p>
<p>一剎那，往日種種在眼前飛快掠過。頭一次螽斯門相見、廊下家走水時，穿過火海的一瞥、上巳節遊幸西苑、遵化途中星夜下的漫步，直至後來那麼多的痛苦撕扯……怎麼人說沒就沒了？</p>
<p>汪軫在邊上提點，“夫人，和先帝爺說說話兒。先帝爺神靈不遠，聽得見的。”</p>
<p>可越是複雜的心緒，越是無從說起。</p>
<p>她僵澀地轉頭對汪軫道：“容我一個人在這兒呆會兒。”</p>
<p>汪軫說是，抬手擺了擺，把守靈的人都支開了。</p>
<p>不知是不是他知道她來了，殿上吹起一陣狂風，吹得帳幔飛揚起來。她站得不遠，輕紗的一角拂過她的臉龐，像他的手在觸摸她。</p>
<p>她頓時心痛難忍，捂著胸口撐住祭臺，才沒讓自己倒下。緩了良久，她才喃喃道：“我早就不怨你了……你我的恩怨，兩清了。”</p>
<p>轉回身，她在燃燒的火盆前蹲踞下來，從袖籠中取出一隻巴掌大的小盒子，揭開盒蓋，裡頭齊整擺放著他做的十個草戒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