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既然如此,那就玉...
話剛說完,就聽見偏殿裡傳出一聲巨響,怕是硯臺打碎了。接下來又是噼裡啪啦一陣動靜,看樣子御案上的東西都保不住了。
只聽見葉鳴廊低微的聲線隱約傳來,“皇上息怒……皇上保重……”
掐著時候數數,數到五十就差不多了。
章回和康爾壽垂著袖子進去,還沒邁進偏殿,就看見文房碎片濺到了門檻前。皇帝鐵青著臉,咬牙說好,“好得很……好得很……”
急到了極點,沒有別的話,不斷重複著這三個字。看得章回和康爾壽心驚膽戰,本想進去收拾,就聽皇帝叱了聲“出去”。嚇得肝兒險些吐出來,手忙腳亂退出正殿不算,為保平安,一口氣退到了月臺下。
大怒大慟,最是摧折人心。皇帝發洩過一通後,腳下趔趄著坐回南炕上,撐身道:“她為了算計,連這種事都能拿來利用,她把自己當什麼了?把朕對她的感情當什麼了?朕就這麼不堪嗎,不值得她拿半分真心對待?”
葉鳴廊也不知道應當怎麼開解,絞盡腦汁道:“雖可惱,亦可哀啊。要不是恨得那麼深,一個姑娘家,怎麼甘心做出這種決定。臣不敢妄議當年的是非,但只瞧著她,還是覺得她艱難。皇上是體天格物的明君,且又對她用情至深,想是能夠體諒她,包涵她的。”
可這話卻引話?她全沒把朕放在眼裡,朕為什麼要去體諒她,包涵她?”
葉鳴廊不由一驚,忙俯身拱手,“臣並非替
她辯解,只是求皇上三思。餘崖岸對她欲行不軌,她一個弱女子勢單力孤,怎麼反抗?所以順水推舟了,借您之手除掉了餘崖岸,臣覺得情有可原。()?()”
皇帝嘲訕發笑,這還叫沒有為她辯解?葉鳴廊哪裡知道,她從對他透露還是完璧之身起就在佈陣,她深知男人的心思,摸透了他的獨佔欲,最後不惜用這個,她對自己的狠,超出了他的想象,讓他痛苦失望,也讓他覺得危險。
可人就是那麼古怪,越危險,越是充滿致命的吸引力。他惱過、怨過、絕望過,又另生出不服輸、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被她欺騙和愚弄,不甘心她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於是戀慕幻化成了殘忍的恨意,他咬緊了牙關想,既然如此,那就玉石俱焚吧!
一旦打定主意,慢慢也恢復了平靜,他對葉鳴廊道:“我和她的恩怨,這輩子都釐不清了,究竟錯在誰,都不重要了。從今往後,你不必再和她見面,朕怕自己多心,會牽累了你。4()_[(.)]444♂?♂?4()?()”
葉鳴廊低頭道是,這是尚能自控時的警告,寧殺錯不放過,和她有來如約的安危暫且不必擔心,皇上舍不得殺她,但日後糾纏難免,旁人須得離風暴的中心遠一些,才能保得平安。
擺了擺手,皇帝示意他退下,暴怒過後心也空了,強逼著自己,清理雜亂無章的頭緒。
章回到這時才敢進來,腳下踩著一瓣碎片,發出咔哧的輕響,立刻悚然看了皇帝一眼。
南炕上的人沒有反應,支著腦袋閉著眼,長而微揚的眼梢隱隱泛紅。
章回沒敢多看,示意汪軫趕緊帶人把殿內清理乾淨,待一切歸置妥當,他才上前喚了聲萬歲爺,好言道:“多大的風浪您都經歷過,怎麼這會兒氣成這樣,多傷身的。我的好主子,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您放寬著心,沒準兒明天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皇帝微微睜開了眼,“大伴,朕活了二十七年,沒有被人這麼愚弄過。朕這會兒就像個傀儡,控線被她攥在手裡,她要朕往東,朕就往東,要朕往西,朕就往西……這是怎麼了,朕怎麼變得這麼不成器,被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章回半張著嘴,雖不知道魏姑娘哪裡又傷了聖心,單從萬歲爺的精神頭兒來看,這回的事怕是不簡單。
搜腸刮肚周全,章回道:“她是個有主張的姑娘,和宮裡的娘娘們不一樣。娘娘們以您為天,她的心耳神意都是她自己的,她不依附您,所以您覺得抓不住她。可正因為如此,她對您來說才特別,您也是因這個才喜歡她,不是嗎?”
皇帝苦笑了下,“果然都是朕自找的,怨不得別人。”說罷,頹然伏在炕桌上,把臉埋進了肘彎裡。
章回束手無策,又不敢去打攪他,只好退到牆根兒侍立,等他自己恢復元氣。
可他大概是累壞了,就這麼歇下,歇了得有個把時辰。殿外漸漸轉了風向,太陽不見了,雲頭堆疊起不清是天色已晚,還是要下雨了。
康爾壽進來掌燈,朦朧間一片光影移過來,皇帝方才抬頭問:“什麼時辰了?”
康爾壽道:“將要申時了,萬歲爺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吧。御膳房送了酒膳進來,您用點兒,回頭還要上鹹福宮瞧太后去呢。”
不出所料,安排有變。
皇帝站起身吩咐:“打發個人,代朕向太后請安,就說朕今兒身子不適,不過去了。”說罷朝窗外望了眼,“準備好御輦,過會兒朕要去餘府一趟。”
康爾壽愣眼瞅章回,章回遲疑道:“主子,天色晚了,這會兒大張旗鼓過去,恐怕不妥當……”
“哪裡不妥當?”皇帝冷笑道,“聖駕親臨,還怕餘夫人不接駕嗎?朕是皇帝,用不著偷偷摸摸。打今兒起想見便見,餘府的門要是敢閉上,就把門頭給朕拆了,朕就要暢行無阻,任誰也不得阻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