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說倒臺就倒臺,真...
如約脫下衣裳擦洗,手腕上的傷只剩淺淺的一道疤,掬水澆淋,幾乎看不見了。再抬起眼望向銅鏡裡的自己,這張臉熟悉又陌生,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如果家裡人還活著,看見這樣的她,是心疼她更多,還是埋怨她死心眼兒更多?
也許兼而有之吧,橫豎她也顧不上了。
放下寢衣的袖子,整理好衣裙,仰身躺在枕蓆間,心裡空前寧靜。這一夜睡得很好,連夢都沒做一個。
第二天到老夫人院子裡請安,張羅晨間的飯食。餘老夫人的消息很靈通,已經有人回稟了前一晚有人到訪,便來問如約:“昨兒下那麼大的雨,誰來找你了?”
如約早就預備好了說辭,輕描淡寫道:“是早前一塊兒在永壽宮當值的人,奉了金娘娘的令兒,說娘娘身上不好,請我過去瞧瞧。”
餘老夫人把一碟玫瑰小乳瓜往她面前推了推,嘴裡嘟囔著:“請你瞧有什麼用,你又不會醫術……”
如約道:“西海子沒有配備太醫,她又落了難,瞧病都艱難。我早前認得一位致仕的老太醫,所以冒著雨傳了個話。()?()”
餘老夫人點頭,“這也算仁至義盡了。依著我的意思,偶爾敘舊尚可,往來別太密切。畢竟她是貶出去的人,宮裡還有正宮的娘娘呢。你和皇后往?*?*??()?()”
如約說是,殷勤地為她佈菜,“這南小菜很爽口,婆母嚐嚐。()?()”
婆媳兩個用罷了早飯,老夫人又坐在窗前惦記起兒子來。
“元直走了有二十來天了,這會兒應該到了吧!()?()”
如約低頭算了算,“我們早前去敬陵,人多車馬多,一天只能走一百里。他們是輕車簡從,每天少說得跑上三四百里,料著早就到了。”
老夫人“哦”了聲,“也是……”垂手撥了撥盤兒上的香塔,喃喃道,“盼他快些交了差事,早早兒回來吧。家裡少了個人,總覺得冷冷清清的。”
如約正要給她寬懷,外面有人站在廊上回話,說:“少夫人,湘王妃到訪了。”
如約應了,一面吩咐:“把人請進花廳奉茶。”復又轉頭問餘老夫人,“湘王妃來了,婆母要一塊兒過去會客嗎?”
餘老夫人說不必了,“你們年輕人談心,我在裡頭湊什麼趣兒。你去吧,仔細款待,回頭讓小廚房做兩個拿手的菜,湘王妃要是願意,就留下用個便飯吧。”
如約應了聲是,這才整頓好衣冠,趕往東邊花廳。
餘家的小花廳很別緻,鄰水而建,坐在鵝頸椅上,探頭就能看見一溪清泉環繞。活水裡養著好些大錦鯉,掙著吃食兒的時候,張開的魚□□像湯糰那麼大小。
湘王妃一見她就嘖嘖,“這池子魚值老些錢呢,上回我們添了幾尾,品相還沒這個好,足花了五六十兩銀子。這些統共算起來,怕是不下三千兩。”
如約隨口應承,“我不懂魚,嫁進著接過婢女呈上來的茶,親自送到湘王妃手邊,又安排了幾盤果子,“您用過早飯了嗎?嚐嚐這杏仁佛手,自家做的,比外頭的好吃。”
湘王妃因和她往起正事,“餘大人往陝西去,給家裡寫家書了嗎?”
如約搖頭,“沒有。想是朝廷有定規,錦衣衛在外當差,不讓給家裡寫書信吧!”
湘王妃也有點迷糊,“興許吧,到底是大事,怕走漏了風聲。不過我聽說慶王捱了查,上布政使司喊冤呢,這會兒不知道怎麼樣了。”
如約當然明白藩王們唇亡齒寒的憂懼,湘王妃今天來,也是為了探一探其中虛實。
回身把侍奉的人遣退了,方閒話家常般談及,“上頭要查辦他,布政使司也救不了他吧。說來這位慶王確實膽大,先帝下葬都不來,可不是誠心讓人拿把柄嗎。”
湘王妃巴巴兒瞧著她,“餘大人上藩地去,不會只為申斥幾句吧!既然要
削藩,那打算怎麼處置慶王?()?()”
如約笑了笑,“這是朝廷機密,我不能知道……話,王妃喝茶呀。()?()”
湘王妃只得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到底還是不死心,擱下後又他遠在湖南,我們分處兩地,我也不指著他和我夫妻一心,但我那兒子,畢竟是世子,我得為著孩子的將█@?@?█()?()”
她說得懇切,如約又怎麼能置若罔聞呢,忖了忖道:“您既這麼說,我也不能不看您的情面。這話我只告訴您,您可千萬別往外頭傳。()?()”
湘王妃點頭不迭,“我們自身尚且難保,還管得著別人嗎。你只管說,我自己明白就完事了。”
如約這才壓聲道:“錦衣衛長途跋涉趕過去,必是沒什麼好事兒了。我料著,就地正法還是輕的,怕只怕要把人緝拿起過嗎,就是鋼筋鐵骨也撐不住。到時候牽五絆六,和誰不對付就攀咬誰,那就壞了事了。”頓了頓問,“您家王爺和慶王平時走得近麼?兄弟間感情如何?”
湘王妃“嗐”了聲,“天家無父子,更別說兄弟了。他們不是一個娘生的,小時候在一處讀書,三天兩頭地打架。後來大了倒還好,各人就了各人的藩,見著了還算客氣,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如約慢慢點頭,“盼著他一時半刻想不起你們吧,畢竟兩地相距那麼遠,暫且可以放心。”
湘王妃撐住了下巴,並不樂觀,“怕只怕一個攀咬一個,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事兒早晚得落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