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絕子藥
她身上並無衣裙遮擋,人整個泡在水中,蕭璟方才細緻溫柔給她洗淨身子,又上了傷藥。
壓著慾望紓解了一回,沒忍心再傷她。
卻沒想到,她初初醒來,拉著他溼透的衣袖,急急問的第一句言語,是這樣的話。
蕭璟目光微沉,喉頭滾動,手指危險的撫過她的手背。
緩聲問道:“你方才,說的是什麼?”
雲喬沒意識到他動作的危險,也沒意識到他已然冷沉的目光。
仍舊被困在夢境裡掙脫不得。
她並不知曉蕭璟真實的身份,只以為,他是那位兩江總督。
且不說蕭璟真實身份是當朝儲君,便是他這兩江總督的假身份,與雲喬也是天地鴻溝般的差距。
雲喬想著,蕭璟這樣的身份,又怎麼會沒有妻妾。
或許他早就已經成了親,有了家室。
她跟著他能有什麼好結果,又怎麼敢,真的懷上他的孩子。
若是當真有了身孕,怕也真就是夢裡那般的下場。
她自個不得自由活得毫無尊嚴,孩子也是任憑旁人拿捏,說殺就殺了。
他們那樣的權貴眼裡,人命算什麼東西。
雲喬嗓子有些啞,即便夢醒,仍覺心有餘悸。
她抿了抿唇,目光直直瞧著蕭璟,重又問了句:“避子湯藥呢?你這幾回弄進去了,卻沒給我送避子湯藥。”
蕭璟撫在她手臂的力道,猛然一緊。
雲喬疼得悶哼。
不解的看向他。
蕭璟心裡不暢快,連帶著臉色也陰沉。
雲喬這才從他神情中意識到了不對,反應過來他或許是因著她張口要避子湯藥的事動怒。
當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當初,他可是日日讓嬤嬤瞞著她,騙她服下避子湯藥,唯恐她懷了身孕。
怎麼她這樣識趣的主動開口,他卻反倒不滿了起來。
雲喬心下納悶,疼得蹙眉,試圖從蕭璟桎梏下抽出自己的手來,
“你放開我!”她怒聲斥他。
他充耳不聞,反倒攥的更緊。
雲喬被他攥的生疼,也有了怒火。
恨聲罵道:“你不會是想要我給你生個孩子吧?你做什麼夢呢,你那樣羞辱我,我怎麼可能給你生孩子!”
蕭璟原本也是不想讓雲喬生一個身世染汙的孩子的,可他不想,卻不允許雲喬說不願。
雲喬的話在此刻的蕭璟聽來,著實是刺耳。
他怒笑了聲,回擊道:“雲喬,這話該我說吧,你做什麼夢呢?你是什麼身份,也配生育我的子嗣?避子湯是嗎?你放心就是,我絕對會一滴不少的,讓你喝乾喝淨,如此,你滿意了吧?”
蕭璟話說的羞辱輕賤,雲喬氣得手抖,末了咬牙忍辱,昂首笑應了句:
“是啊,我是什麼身份呢?
在你眼裡,我不過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娼婦罷了,你讓我夫君把我賣給了你,來日,自然也會將我轉手賣給旁人。
你覺得,你無論如何的輕賤我羞辱我,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大人,您說的對啊,我是什麼東西啊,一個玩意而已,連人都算不上,哪裡配生育您的子嗣呢。
一碗避子湯怎麼夠呢?
你不如干脆讓人給我灌上幾碗紅花再送來幾份麝香,最好找郎中開一副絕育的藥,
這樣才方便讓我做你榻上的玩物,供你和那些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高官權貴,暢快舒心毫無顧忌的洩慾!”
雲喬一番話說得決絕,
明明眉眼帶笑,明明高昂著頭顱,
明明半點不曾彎折傲氣。
偏生,心底裡全是咬牙忍辱後一滴滴迴流進心坎的眼淚。
她不願意在蕭璟跟前掉淚,她不願意讓他瞧見自己的脆弱。
可她說的這些話,無非都是傷敵八千自損一萬的言辭罷了。
甚至有可能,這些話語半點都傷不到蕭璟,只是讓她自個兒心頭痛如刀絞。
內室浴桶裡逼仄壓抑,蕭璟聽得這話,猛地拽著她腕子,就把人拉了出去。
他拽著她撩開浴簾,隨意裹上布巾纏住她身子,將人狠狠摜到了床上。
“好!雲喬,你當真是好的很!你要絕育的藥是嗎?我成全你。”
他怒聲叱罵,抬步踏出內室房門外頭,急聲喚了往日派去沈家伺候雲喬的嬤嬤過來。
大早上天剛微亮,嬤嬤一臉迷惑的被護衛喊醒趕來,瞧見立在屋簷下等著的蕭璟,忙恭敬行了個禮。
“主子喚老奴過來有何要緊事吩咐?”
蕭璟背身立在屋外簷下,聽得嬤嬤問話,抿了抿唇。
卻沒立刻答話。
方才怒上心頭,他著實是被雲喬激怒的沒了理智,這才應下了要給她送絕育的話。
可此刻立在外頭,清晨的冷風一陣陣吹在腦門。
也總算喚回
了蕭璟些許的理智。
絕育藥喝的輕易,可若是真要後悔,就悔之晚矣了。
即便他此刻並不真心想要雲喬給自己生個孩子,即便他心裡清楚,他和她不過是一段沒有結果的露水姻緣。
他眼下也只是將她當做榻上洩慾平日解乏的玩意罷了,她在他這裡最大的價值,無非就是她那張絕色中肖似了他少時青梅幾分的臉蛋,和那具讓人銷魂蝕骨欲仙欲死的身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是就算如此,他此刻,也難以狠得下心,真給她灌下絕子湯。
嬤嬤久等不見他回應,下意識往內室裡張望,果然瞧見雲喬人正抱膝坐在榻上,眼眶裡好似還噙著眼淚。
這嬤嬤跟著雲喬伺候了不少日子,對雲喬和蕭璟的這樁事,也算是瞭解不少。
蕭璟性子霸道,往日待人處事雖溫雅從容,實則這內裡的真實性子,卻霸道得緊。
偏生雲喬也是個硬骨頭,慣來是吃軟不吃硬。
這兩人撞到一處,可不就是天崩地裂彼此折磨嘛。
嬤嬤心下嘆息,猶豫了幾瞬後,試探的喚了蕭璟一聲。
“主子……”
蕭璟閉了閉眸,抬眼看向內室裡的雲喬,緩步走出屋簷,下了門前石階。
一直走到了書房門外,才跟緊隨在自己身後的嬤嬤交代道:
“去給她送一碗避子湯,告訴她,那是絕育的湯藥,也免得她日後在我跟前伺候,日日誠惶誠恐只怕懷了我孩子。”
嬤嬤聞言心下微微訝異,暗道那沈少奶奶當真是從裡到外的有骨氣,而今都被逼著不得不捨了沈家少夫人的身份沒名沒分的跟在自己主子身邊了,竟不想著懷一個自己主子的孩子,日後博一個有正經名分的機會。
蕭璟話落,嬤嬤也沒敢多問,恭恭敬敬應下後,當即就去膳房裡煎了服湯藥。
蕭璟一夜未曾闔眼,此時眼眶中滿布血絲,偏生他推門回了書房,也不曾安生歇息,反倒端坐在桌案前,沉聲吩咐下人,讓那嬤嬤送了藥後回來問話。
那邊嬤嬤煎好了湯藥忙就送去了雲喬歇息的臥房。
臥房裡,雲喬還是那個姿勢抱膝坐在榻上,只是她累了,無意識將下巴抵在了膝蓋處,眼睫一顫一顫的。
嬤嬤敲門入內,猶豫該喚她什麼。
略微思量了後,恭敬喊了聲:“姑娘。”
瞧,嫁人五載後,又成了姑娘。
多可笑。
蕭璟養著她,既非妻子又非妾室,嬤嬤能喚她什麼呢?
喊不了夫人,自然只能喚一聲姑娘了。
雲喬低眸苦笑,片刻後抬眼看向嬤嬤。
“有段時日沒見了,嬤嬤,近來可好?”她笑著同嬤嬤寒暄,好似半點未曾被嬤嬤那聲姑娘戳痛。
只是這嬤嬤慣來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自然也瞧出了雲喬神色間的自苦。
“奴婢自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姑娘您瞧著,清瘦了許多。”
嬤嬤柔聲說著,雲喬搖了搖頭,沒答話。
只伸手要去接嬤嬤手裡的藥碗。
嬤嬤將藥碗送到雲喬手中,雲喬手端著那藥碗,抬眸盯著嬤嬤眼睛,緩聲問她:“嬤嬤,這碗,是什麼藥?絕育的,還是避子的?”
雲喬這話問出,嬤嬤目光微縮,心下也覺難辦。
蕭璟說了讓她同雲喬說是絕育藥,可嬤嬤自己卻是有幾分知曉雲喬往日待自家主子的情意,甚至也隱隱能猜到,是因著什麼緣由,兩人走到了今日這地步,自然也清楚,若是同雲喬說是絕育的湯藥,雲喬嘴裡說著願意喝下,心底怕是真恨毒了自家主子。
可主子早有交代的話,嬤嬤又不能不做。
思量了幾瞬後,到底還是咬牙,依著蕭璟的吩咐。
嘆了聲後回道:“是絕育的湯藥,不過姑娘放心,不受罪的,主子本就心疼姑娘,哪裡能真捨得讓姑娘您遭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