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賭氣
這護衛此言,並非誇大。
這回蕭璟遇刺,只是江南的官員,給來此查案的欽差一點教訓恐嚇而已,未必是鐵了心要他的命。
可蕭璟在京中做儲君時遇到的那些腥風血雨,可真是風雲詭譎生死難定。
揚州這場刺殺,相比從前,的確是小巫見大巫。
護衛早就習慣,蕭璟也早就習慣。
只有雲喬,想起那血腥場面,還心有餘悸。
她並不清楚蕭璟的具體身份,只知道他從京城而來,乃權貴之家的世子。
聽了護衛這話,下意識問了句:“你家主子究竟是何人?我聽聞京中的國公侯府的世子爺,都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至多也就是讀書科考,給家裡
添些榮光,怎麼你家主子,聽著,卻像是屍山血海裡打滾搏命一般。”
護衛聞言心下暗道,可不就是打滾搏命嗎,自家主子雖是皇后嫡出,也天資聰穎,卻畢竟不是皇帝長子,年歲比上頭幾位皇兄小上不少,能坐穩儲君之位,自是屍山血海搏命才能保住的尊榮。
只是蕭璟的真實身份,護衛卻是不敢和雲喬坦然相告的。
聞言笑著扯了個半真半假的慌,同雲喬道:“我家主子曾在東宮太子爺手下當差,同旁的京中膏粱子弟不同。給太子當差做事,難免會遇到危險之事。”
雲喬聽罷心中也清楚牽扯到皇家之事不宜多問,住了口沒再多言。
她回到沈府,和那女護衛告別後,便推門進入內室。
嬤嬤抱著小娃正在房中,小孩子夜半醒來,被嬤嬤抱著哄。
雲喬笑眼溫柔,從嬤嬤懷裡接過了女兒,哄著女兒入眠。
深夜時,卻輾轉反側,總想起蕭璟肩頭的血色。
到後半夜終於勉強睡著,也睡得並不好,迷迷糊糊總是做夢。
夢裡有蕭璟的血,和無數的刀劍光影。
天色微亮時分,她從斷斷續續的夢中驚醒,額頭滿是冷汗。
雲喬沒怎麼見過血腥場面,今日蕭璟受傷,著實嚇到了她。
或許也是因為她心裡擔憂他安危的緣故,心頭懸著,總難以安眠。
雲喬思來想去,早早起身收拾梳洗,預備今日去一趟佛寺,為蕭璟求一枚平安符來。
她起了個大早,藉著拜佛求子的由頭,出了沈府,往山寺趕去。
馬車還是隻能停在下頭,那一道道石階依舊需得徒步登上。
好在這回女兒大了能讓嬤嬤在家中帶著,她一個人扶著丫鬟往上頭走,倒輕鬆些。
小丫鬟攙著她的手嘟囔:“主子怎麼好端端的要來這佛寺裡,前兩回遭得罪,還不夠多嘛。”
總算是登上寺門,雲喬腿已經軟了。
她勉強撐著,委身垂手敲打痠痛的腿膝。
正巧這會兒,寺裡走出一個和尚。
那和尚正是蕭璟的好友景慧。
雲喬並不知曉蕭璟認識景慧和尚,可景慧卻知曉幾分她和蕭璟的事。
景慧遠遠瞧見她是先是一愣,隨即就抬步迎了上去。
“這一大早的,沈少夫人怎麼來了?可是你那婆母又想了什麼歪主意?”
雲喬還記得那回山寺門前自己被婆母身邊的嬤嬤責打欺辱時,是景慧和尚出言相助,記著他的恩,笑意柔柔的搖了搖頭。
回道:“是我自己要來寺裡求個平安符。”
平安符?
景慧略有些疑惑,多嘴問了句:“施主是給您那日抱來寺裡的女兒求得嗎?我記得,您懷胎時,好似來過寺裡給那日腹中胎兒求過,怎麼如今又要再求一次?”
這處寺廟香火盛,平安符也最是靈驗,雲喬幼年生過一場大病,祖父母給她求過這裡的平安符,後來還真好轉了過來,平安長成。
雖則雲喬未必真信神佛庇佑,可這些事,原就是做了比不做要更安心,故而她懷上女兒後,就曾來過這寺裡,給女兒求過一枚平安符。
今日再登山寺,是想著給蕭璟求一個。
雲喬笑意溫柔,只說:“不是給女兒求的,是給我一個友人,他這兩日遭了血光之災,我想著,求個平安符贈他。”
提及友人二字,唇齒話音柔情款款,眉眼間縈著牽掛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