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她怎麼會答應?
魏祁直到夜半才被小廝扶著回府。
他酒量並不算大,今日一時放縱就喝多了,步子有些不穩,但還勉強有意識。
小廝扶他進門,他無力地交待:“去景和堂吧。”
這麼晚了,宋胭指定睡了,他再這麼醉醺醺回去,不知讓她怎麼厭棄。
“好,大爺小心腳下。”小廝答著扶了他往景和堂去。
到了房中,魏祁一被攙上床就倒頭睡下,再也沒動彈一下。
他半夜才回來,又喝了酒,這一次終於打敗了平日早起的習慣,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魏祁醒來時,頭昏腦脹,口乾舌燥,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很不舒服。
想起昨日醉酒,他長長嘆了聲氣,不知自己是怎麼喝下那麼多酒的,心裡暗想,以後再不能如此亂來了。
睜開眼,午後的陽光明晃晃地照著屋內,他躺在景和堂的床上,揉揉太陽穴又聞聞自己身上,一身酒氣。
又躺了片刻後起身,先沐浴換了衣服,小廝問他吃不吃,他確實餓得慌,匆匆吃了幾口,就往宋胭院中去。
他出去時可沒和她說夜裡不回去認錯。
沒想到去了她房中,竟沒見人,連奶孃和女兒都沒見著,站了片刻,唯有一個小丫鬟來打掃。
他問:“奶奶呢?”
丫鬟回道:“奶奶回孃家去了。”
“什麼?”魏祁十分意外,怎麼能呢?怎麼會如此突然就回了孃家,沒和他說一聲?
莫非孃家發生了什麼急事?
他又問:“什麼時候走的?”隨後又道:“姐兒呢?”
丫鬟回:“昨日下午吧,姐兒和奶孃都帶去了。”
“宋家有什麼事?”他問。
丫鬟搖頭:“不知道……反正秋月姐春紅姐她們都走了,奶奶也沒說什麼,媽媽吩咐我過來打掃一下,我就來了。”
魏祁覺出幾分不尋常,往屋裡看看了,見物件擺設都沒什麼變化,床鋪也是那樣放著,再往梳妝檯上看一見,卻見她平時用的梳子不見了。
他到梳妝檯前再看一眼,發現一件事,不只梳子不見了,那桌下一個首飾盒不見了。
那是一個三層抽屜的盒子,因為裡面放的都是貴重首飾,有時還會上鎖,此時卻不見了。
又去衣架子上、服箱裡看了看,發現她平時最常穿的一些衣服也不見了。
至於晨晨用的東西,那更是一件也沒看見。
他猛然想起,莫非她是生氣,才賭氣回孃家了?
回想起來,他有些心虛,因為昨日他為了一本破書,竟對女兒和妻子發脾氣,其實不是那書的事,只是他自己心中煩悶,才一點就著。仔細想想,他煩心的事與她們何干?他竟是那般態度。
後來他就覺得自己不該,但他不覺得只是這樣,她就會一聲不吭抱了孩子回孃家去。
或者還是有別的什麼事吧,她走肯定會和母親說的,他決定去問問母親。
才出門,卻見魏曦從外面進來,朝他道:“父親。”
魏祁本想問她是否知道宋胭的事,但看出她似乎是特地,便問:“怎麼了?”
魏曦問:“父親,母親到底為什麼突然就回宋家了?是家裡出了什麼事,還是隻是回去小住幾天?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他問。
魏曦道:“如果是平常回去,秋月和春紅,總要留一個在院裡吧,而且母親把賬本、對牌、庫房鑰匙,印章,全都給祖母了,我問祖母是什麼事,祖母也不說,就說近段時間母親都會在孃家,還讓我在家務上多操持一些,我覺得很奇怪。”
一聽這話,魏祁便知道是真有事。
可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
他決定去問問母親,只是臉上沒顯露,平靜著朝魏曦道:“這事容後再和你說,你就先按你祖母交待的辦吧。”
“是……”魏曦臉上仍是滿滿的不解和擔憂,卻不敢再問。
魏祁則頭也不回往母親那邊去,但才出院中,便見了黃媽媽,和他道:“大爺,國公爺讓您過去一趟。”
魏祁想說自己有事要先去找大太太,但轉而一想,祖父突然找自己,會不會有什麼事,又會不會和宋胭回孃家有關?他便應下來,往萬壽堂而去。
至萬壽堂,他按下心中疑慮,只正常向國公爺請安,國公爺問:“聽說你昨夜半夜才回,還喝醉了?”
魏祁知道自己此舉很不好,認錯道:“是孫兒一時放縱,下次再不會了。”
國公爺卻顯得很寬容:“朝中現在一團亂,你是禍從天降,人非神仙,又非聖賢,你心中苦悶也是正常的,只是喝酒畢竟傷身,以後還是少喝一些。”
“祖父說的是。”他回。
國公爺問:“胭兒可有和你說公主的事?”
魏祁知道這就是他要知道的因由,可他不知道怎麼和公主扯上關係,長公主嗎?福寧郡主不是已經招婿了,和魏家應該再也扯不上關係了吧?
他回:“她什麼都沒和我說,我今日下午醒來才知她回去了。”
國公爺沉吟片刻,嘆一聲氣:“她著實是個好孩子……”
魏祁一動不動看著國公爺。
隨後便聽他道:“日前去白霧山,我們在上面清虛觀前見到了徐老夫人……也就是,林西巷那個徐家。”
“臨江侯府?”魏祁問。
“是。”國公爺說:“徐老夫人約我至清虛觀的客堂,和我說,兩宮太后與新帝,日子難過,朝堂中有大權在握的趙首輔,又有虎視眈眈的梁王黨和晉王黨,秦太傅一去,他們便是孤兒寡母,無人可信。
“而他們都屬意你替代秦太傅做新的輔政大臣,畢竟你不曾涉入兩王之爭,又是先帝生前最信任的人。只是你畢竟年輕,資歷尚淺,若是娶了樂安公主,或許此事便大有可為,樂安公主當初遠嫁帖木兒國,換來兩國十年和平,也換來□□如今的安寧,她的夫君,當有輔國的資格。”
魏祁覺得自己突然不懂政事和男女婚事了,他問:“徐老夫人,或是祖父是什麼意思?我娶樂安公主又是什麼意思?莫說我願不願意納妾,樂安公主也不可能下嫁我魏家做妾吧?”
“當然不是。”國公爺沉眉道:“徐老夫人沒提起胭兒如何處置,但我已同胭兒說了,她與你和離,條件任由她提,她答應了,卻要帶走晨晨,我雖不捨,但不忍和宋家鬧得不快,便同意了。”
魏祁有些匪夷所思地看著祖父。
他覺得祖父瘋了,宋胭也瘋了……
“她怎麼會答應?”魏祁語氣中滿是懷疑,隨後直接問:“祖父當真是勸她和離,還是用了別的手段?”
國公爺抿唇,臉上微有不悅,冷聲道:“你這是什麼話?我會用什麼手段?我只是告訴她,不管你和她願不願意,這是唯一的選擇,也是你的責任!”
“祖父不覺得荒謬嗎?”魏祁反問,“為了這輔政大臣的空缺,祖父要我也去和親?樂安公主和親帖木兒國,我再和親樂安公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