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判若兩人
範光文跟隨禁軍士兵從天章閣迴廊向東出側面棕漆小門,沿著鋪滿光滑石板大道,在兩面紅漆青瓦高牆間向北走二百餘步,進入另一道紅漆小門。
穿過門後是一開闊空地,隨後轉向北,面前就是一道高高的大門,門口石階兩側是放著兩個白玉石獅,上方就是一塊鑲雲紋金邊紅匾,上書“睿思閣”三個燙金大字。
範光文手腳戴鐐銬被押入睿思殿前殿,一抬頭就看到高坐上方的少年天子。
左右禁軍士兵行禮隨後退了出去,只留下他站在殿中,已及高居北位的少年天子和他的護衛。
“罪臣範光文拜見官家。”他艱難想要行禮卻被鐐銬拖累。
很快被上的天子制止。
“免禮了,你知道自己的罪嗎範光文?”
聽到這樣的問話他心中悲慼,不過並不出乎意料。
點點頭說:“臣知罪,一時魯莽誤傷官家,罪該萬死。”
他心中一橫,心想自己必死無疑,很多話不吐不快,便接著正聲道:“可罪臣也有話說!”
他本以為年輕的官家會暴怒,沒想到對方只是看著他,點點頭淡如止水的說:“那你說說看。”言語中聽不出憤怒。
“好教官家知道,罪臣行舉不端不假,可是全心全念為官家著想,為大周著想!
當時老臣給官家說的全都確鑿無疑,關乎社稷!”他激動的說:“如果依照他們的說法,奏疏過了北方諸多百姓哪裡還有活路。
短期之內確實能籌集一筆錢填補窟窿,可無異於殺雞取卵自埋禍端,萬一日久天長之後有人斬木為兵,篝火狐鳴啊!”
“天鼎節度使和朝中支持他的諸多文武都是結黨營私蠅營狗苟,為一己之私而包藏禍心,至官家和大周社稷於不顧,不可不察啊!”
他聲淚俱下說完,抬頭看向北坐的年輕天子,見他臉上竟全是茫然,還沒理會他只跟身邊武官竊竊私語。
頓時一股無力感和絕望感湧上心頭,胸中滿腔熱血卻無處宣洩,他無奈長嘆:“罷了.......老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賜死吧.....”
他已經認命了,也不準備在徒勞的掙扎,盡人事,聽天命,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他挺直腰桿,看著年輕的天子起身,旁邊的起居郎已經舉筆準備記下天子的裁決。
“範光文,這件事錯在你。”年輕的天子開口了:“不過朕也不是一點錯沒有.......”
範光文一愣,啊?
這,這是官家嘴裡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