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雙重標準

遲之陽還納悶,他一個有強迫症的人怎麼會不停到和嚴霽車頭並排的位置,而是靠後許多

他降下副駕駛的車窗,回頭大聲道:“小乙你騎車小心點兒!

戴著頭盔的南乙點了下頭,儘管被反光的護目鏡遮著眼,但他的視線很

座的奏一隅身上,衝他比了個降下的手勢

怎麼差

想看我的臉

秦一隅照做了,車窗剛降下來,就看見南乙朝他扔了個什麼東西,

他下意識一接,是個黑色胸包

紅燈轉綠,隨著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出現,南乙也飛馳離開了

“什麼啊?”遲之陽轉頭追問。

是他的手機。拉開拉鍊的奏一隅愣了一小會兒,忽然開始傻樂

有毛病。遲之陽轉過來,順手開了一袋兒嚴霽擱中控的薯片。

“吃嗎?”他拿了第一片遞給嚴零

嚴霽愣了一下,儘管他不愛吃膨化食品,但還是笑著吃了,“謝謝。

他有輕微潔癖。也不喜歡別人在他車裡吃東西。但什麼都沒說。聽著遲之陽和奏一隅咔哧咔哧吃得很香。反倒很解壓不過本來也是他買來放車上的,

從CB出來,南乙第一時間就鑽進醫院裡,停了車,走到住院部,進電梯摁樓層

中途推進來一個病床,上面躺著一動彈不得的老人家,或許是累了,南乙恍惚間還以為看到了自己的外婆不過下一秒他清醒過來,因為樓層到了。

去病房的路他走過很多次,閉著眼睛都能找到。這是間普通病房,裡面有四個床位,李不言的在最裡頭靠窗的位置醫生和家屬在門口溝通,南乙側了側身進去,走到4號床,拉開白色的隔簾,強烈的陽光透過大玻璃窗晃了一下他的眼,到現在為止他的眼睛依舊不能適應強光模糊的視野緩慢地恢復清晰,白色的床,沉睡的蒼白臉孔,病號服袖口露出的極瘦的一雙手,滴著營養液的軟管。一切都缺乏生機只有床頭櫃花瓶裡的一束鮮花充滿活力,一看就是新換的,百合花瓣飽滿鮮活,一點兒枯邊都沒有,南乙伸手,碰了碰李不言的手背,上面還溼潤著

他低下頭,發了個郵件。

[你剛走?]

回覆來得很快。

「嗯,你來醫院了?不忙的話見個面吧,正好有個東西要給你。1

[老地方見。]

走之前,南乙久久地看了一眼李不言昏迷的臉

最初得知他很可能和自己外婆一樣,都是陳善弘造成的悲劇受害者,南乙是很明顯有移情的,

暑假他回了北京補課,住在遲之陽家,期間他獨自來看過李不言很多次,隔壁床當時住著一個骨折的阿姨,她看著南乙,自然而然地間:“你是他的哥哥?還是弟弟?南乙沒有立刻回答,對方見狀,趕緊解釋說:“你們倆長得有一點點像。

這時候他才仔細端詳那張臉,說像其實有些勉強,無論從什麼維度看,李不言都更柔和,沒有南乙那麼強烈的攻擊性,唯一稱得上相似的地方,可能是他們眼睛的形狀,都有些微微上挑。於是他順理成章地接收了這個阿姨遞過來的身份,謊稱是他的弟弟,在這兒上學,偶爾來看看他

他這樣一個冒充的“弟弟”,在這兒呆了快半個暑假,從沒有正面遇到過李不言真正的家人

這本來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生活在幸福家庭裡的南乙無法理解,孩子都已經變成植物人,身為家人的他們怎麼會筆不關心,沒有一人來看護那天他去茶水間,正好聽見主治醫生和護士聊天。他躲在門口,背靠牆壁,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老家是小鄉鎮上的,沒錢,孩子父母不在了,寄養在叔叔嬸嬸家裡,他們養不起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孩子,只能放棄治療,醫院不同意也沒辦法,人就丟這兒,任由他們處理了。短短几分鐘的對話,聽得人心涼

回家的路上,他騎著自行車,耳中反覆出現救護車的幻聽。等到他回到遲之陽家裡,還是忍不住用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上次我比賽的獎金......我想取出來用。

媽媽欣然同意:“好啊,想買什麼東西嗎?

“不是。”南乙不知道怎麼解釋,也不想對媽媽說謊,所以沉默。

那天的媽媽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笑著說:“我明白啦,需要多少?你直接找陽陽媽媽要,我打給她。她補充道:“小乙,這些獎金本來就是你的,媽媽只是替你保管,不要有壓力哦。

那天他拿著這筆錢,去醫院續了費。他本想不驚動主治醫生和護士,沒想到那天值班收費的正好就是之前參與車禍急診的護士。她看到是一個年輕男孩兒來繳費,很是狐疑,南乙只能謊稱這是他們學校募集的善款,護士恍然:”你是他的同學?

“學弟。”南乙說。

他有個優勢,情緒管理很強,很難從表情上察覺出他的情緒變化,所以說什麼都很有信服力,這個護士也相信了,並且相當唏噓地對他講述了當天急診的狀況,細節太真實,南乙差一點應激。最後,護士想起什麼,“他有個包,一直沒人幫忙領,我們這邊也沒地兒保管,你先幫他收著吧。快下班時,她交給南乙一個用得很舊的書包,裡面是一些教材和筆記本,透過這些他意外發現,原來這人和奏一隅一個大學。也和陳韞一個大學,雖然他是靠特長生走後門特招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