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下藍花 作品

第四十七章 破

洗後的明黃琉璃瓦更為莊嚴,上承天光自有佛意生,令人心向神往。

 據說,立於高處慈航寺所在這山望去,目光依循著山巒的起伏進行勾畫,落入眼中的將會是一尊睡佛。

 如果那真是一尊佛,而這尊佛睡醒睜開雙眼之時,到底有多麼的強大?

 ……

 ……

 林挽衣最終還是走了。

 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像某次分別那樣抱上一抱,這當然不是因為顧濯有了防備,而是她手中拿著傘。

 顧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眼中,便也回到了那座小院裡,親手寫了一封信。

 這封信最終會被送到餘笙的書案上。

 信上寫著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與這場風波的有關勢力,目的自然是讓她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不要再老是閒著了。

 送信的人還是陳遲。

 這位朝天劍闕的高徒尚未麻木,仍舊會對自己淪為郵差的事實叨叨嚷嚷,不過他從未把話裡的抱怨帶到具體的事情上,這也是顧濯始終相信他的緣故。

 在陳遲離去後不久,冬天終於到了。

 慈航寺坐落東南,又有佛法庇護,即便入冬也不會過分寒冷。

 冬天到來時,慈航寺開始正式接待前來參加法會的人們。

 ——之所以拖沓到現在,聽聞是因為這場法會舉辦的太過突然,事前根本就沒有相關的準備,而且來的人著實又太多了些,沒有辦法隨便安排。

 儘管顧濯如今依舊置身風波中,慈航寺依舊沒讓派人過來問一問他,問他是否需要進行避嫌,直接就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禪房。

 很有意思的是,朝天劍闕一行人也被安排在那禪房附近。

 ……

 ……

 與望京不同,神都的冬風尤為肅殺,為世人所嫌棄。

 也許是老了的緣故,皇帝陛下沒有讓景海再像過去那樣,隨四季變幻天時,始終暖和如深春。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陽光清麗之餘,更是溫暖。

 皇帝陛下曬著太陽,半眯眼睛,似乎下一刻就要睡過去。

 那位從他即位之前就在服侍他的老太監正低頭煮茶,視線一直落在茶葉上,彷彿其間有大道可悟。

 又或許不是大道,而是那對姐弟正在談話。

 “其實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不喜歡她。”

 “因為她一直在讓人不喜歡她。”

 “這正是她讓我覺得可貴的地方。”

 “自知之明當然可貴。”

 兩人話裡的那個她,當然就是即將成為皇后的那位娘娘。

 皇帝陛下說道:“可惜很多人都希望我收回成命。”

 白南明說道:“但沒有誰敢真正把話送到你的面前。”

 皇帝陛下笑了笑,說道:“於是就苦了顧濯。”

 “我準備去一趟慈航寺。”

 白南明的聲音很淡:“總不能放著自己的徒弟被人噁心。”

 皇帝陛下沉默了會兒,點頭說道:“這樣也好,慈航寺那群和尚想做什麼我也有些好奇。”

 白南明轉過身,邁步離開。

 在此途中,她似是隨意地問了一句話:“那你準備讓她生嗎?”

 皇帝陛下眯起眼睛,沉默不語。

 直到白南明離開景海,還是沒有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話裡的那個她,指的當然還是那位娘娘,不久之後的皇后。

 ……

 ……

 一場談話發生在慈航寺的禪房裡。

 林挽衣睜開眼睛,望向那位施施然坐下的貴氣女子,沒有說話。

 謝應憐微笑點頭致意,然後說道:“我來尋你是有幾句話與你說。”

 林挽衣說道:“請。”

 言語間,她為對方倒了一杯茶,神情淡然如水不見波瀾。

 謝應憐開門見山。

 “你可知顧濯為什麼會淪落到這樣的處境裡,被整個修行界視作為公敵,每個人都要罵上他幾句?”

 她笑著說道:“這其實是很不應該的事情,因為顧濯是長公主殿下的親傳弟子。”

 林挽衣神色不變。

 如果她沒有和顧濯有過那番談話,得知陰平謝氏沒有參與到此事當中,這時候很難做到如此平靜,想必是要嘲弄地說上一句明知故問。

 謝應憐看著林挽衣的眼睛,深深地嘆息了一聲,說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依舊在微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