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破道觀
顧濯說道:“這句話不該與我說,該與那些人說。”
餘笙沉默了會兒,說道:“沒有意義。”
說完這句話,她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任由秋雨打溼自己的臉龐。
顧濯說道:“那我走了。”
餘笙平靜說道:“那就走吧。”
她以為這是轉身離去的意思。
是的,都已經到現在了,還有什麼能做的呢?
裴今歌短時間再無法再出手,青霄月已然重傷。
大秦邊軍縱使盡數到來,那也不可能留得下一位羽化境的當世最強者。
更關鍵是,盈虛道人明顯為今夜推演算計了無數遍,耗費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又怎會接受失敗?
自某年以來,餘笙再也沒有過像今日這般無力的感覺。
於是她理所當然地心生堵塞之意,繼而不願再看下去,準備與顧濯一併離開,求一個眼不見為淨。
便在這時,一道水聲落入她的耳中。
餘笙循聲望去,直接怔住了。
她看到顧濯讓自己沉入水中,直至湖底。
然後,她發現自己這位師弟開始步步往前,再一次走向那個圓圈,重回故地。
這是否也算一種瞞天過海?
餘笙神情微惘,看著那個在湖水中認真行走,不知為何沒有遭受到湍急水流影響的人,心想你這到底是想做什麼?
……
……
沒有人注意到顧濯。
無論是萬守義這位早早等候的世家之主,還是後來趕到的冼以恕和長逾道人,以及那些來自於邪魔外道以及周遭宗門的強者,都在一聲不發地看著彼此。
人們的氣息早已糾纏到一起,幾乎就要接近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境地,因此誰也不敢在這種關鍵時候分散注意力,心神只能繃緊。
冼以恕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在場眾人,看著那些以各種法器遮掩自身來歷的強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就在他收斂心神,等待接下來的那場戰鬥時,神情莫名一變。
片刻後,他忽然間大喊出聲,嘲弄譏諷道:“真想不到我大秦竟有這麼多藏頭露尾之人。”
話音方落,眾人下意識望向他,眼神裡都是不解,心想你怎會說出如此愚蠢的話?
這除了自取其辱有什麼意義?
絕大多數人維持著沉默。
但總有人喜歡說話。
“你白痴啊?”
那人反唇相譏道:“今晚是過來奪寶的,這要是不藏頭露尾,等你改天帶兵過來平了我家山門?”
冼以恕沉默片刻後,認真說道:“若你願意隨大勢而行,自然無需如此。”
有人冷笑說道:“隨大勢而行?不就是要我們給你大秦當狗的意思嗎?拼死拼活,最後把搶來的重寶給你拿回去給白皇帝,然後白皇帝再賞你幾根骨頭吃,等你吃完這骨頭我再舔賞一下對嗎?”
冼以恕聞言大怒,幾欲出手。
然而他想著先前落入耳中之言,以及是誰說的這句話,最終還是強行冷靜了下來,用自己最不擅長的言語來回應這嘲弄,接著再次被嘲諷。
一時之間,寂靜不復存在。
諸強者爭吵不休,接連粗口,無半句雅語。
……
……
顧濯聽得很清楚,那些爭吵聲。
他也大概猜到,這是餘笙為他而做之事。
他走到瀑布之前,看著眼前驟然多出的懸崖,沒有片刻猶豫地跳了下去。
洶湧的水流就像是一朵朵棉花,把他包裹在其中,讓他得以落到那水霧籠罩的湖底。
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來自於那位老人。
冼以恕的話可以轉移旁人的注意力,卻不可能讓老人分心。
顧濯對此十分清楚。
然而他卻沒有任何的擔心,似乎根本沒想過老人會對自己出手這種可能。
他繼續往前走去,越走越快,直至穿過無邊的黑暗。
沒過多久,他來到這片湖底的最中心。
那裡佇立著一座破道觀。
顧濯在門前止步,看著這座道觀沉默片刻後,嘆息說道:“結果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啊。”
說完這句話,他無視尚未解除的禁制,神情平靜地
往前走出那一步,跨過了破道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