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破道觀
與先前不同的是,它似乎被那無暇一刀斬碎了面紗,不再難以想象,無可琢磨。
那是一道寧靜如海洋般遼闊的溫和氣息。
無需任何思考,所有人都能確定這道氣息究竟來自於誰。
便在這時,眾人即將動手奪寶的前一刻,黑暗中忽然顯出一輪孤月。
那孤月黯淡無光,就像是一面掉了漆的青銅鏡,給人的感覺極其不好。
無邊烏雲早已籠罩天空,為何有月?
眾人神色再變,凝重二字已經無法確切形容,因為事實太過荒唐。
有資格或者說有勇氣來到這裡的強者,在看到那輪孤月的瞬間,便想到巡天司的另外一位司主。
再有先前那道驚豔至極的刀光,巡天司在今夜豈不是近乎傾巢而出?
然而就在這些人皺起眉頭,不斷思考著該如何應付之時……
那輪孤月忽然破了。
準確地說,在月亮的最中心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貫穿始終。
明明沒有聲音,人們卻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聲雷鳴,無數碎石從中紛紛滾落,為大地帶來強烈的震動。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巡天司司主這次即便還能活下來,想必也是以重傷為代價,甚至是直接墜境。
就在當中的好些人心生怯意,決定轉身離開之時,卻發現雲夢澤再一次平靜了下來。
無光的水面緩緩向外分開,就像是一扇正在被打開的大門。
於是那些離去之意隨之而散。
眾人決定再為道主留上這片刻光陰,以此為敬意。
……
……
裴今歌和青霄月前後兩次出手,所求各有不同。
就像那群此刻正在感恩戴德的尋常修行者所想一般,裴今歌斬出的那一刀無暇刀光,為的就是救人。
青霄月則要純粹上太多。
他盡畢生所學之力,以最強大的手段向天命教主發起了攻擊,試圖讓老人被迫展露出境界氣息,由此驚動一切該驚動的人。
只是彼此之間的境界差距實在過大,拼命的結果只能把自己的命險些給拼掉。
與這兩位境界高絕的巡天司司主不同,顧濯和餘笙如今境界尚淺,哪怕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手段也罷,都不可能真正介入這樣的戰鬥當中。
在道主所留傳承現世那一刻,兩人便已隨著那群尋常修行者一併離開。
老人對此視若無睹。
如今該走的人都已經走了,該敗的人都已經敗了。
那傳承理應現世。
他漂浮在空中,那件邋遢的長袍正在隨風而動,眼神變得越來越明亮,就像是被一場新雨洗過的天空。
他低頭俯瞰著雲夢澤,注視著那些不斷消失的水,漸漸出現的石,等待著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某刻。
這扇門被徹底打開了。
一幕壯闊景色映入眾人眼中。
就在那原先百餘艘船隻組成的虛假陸地為原點,雲夢澤陡然出現了一個寬約千丈的圓,深陷約有三十餘丈。
這個極其標準的圓圈裡頭沒有哪怕一滴的水存在,是一片被濃郁黑暗所包裹住的乾爽土地,即湖底。
於是,雲夢古澤的萬頃湖水自四面八方不斷傾瀉而來,形成一道壯闊至極的瀑布,緊緊地擁抱住這個突然出現的空缺口。
水花在經由數十丈的墜落過後,與地面相接觸後撞出轟鳴巨響與濃郁水霧。
水霧散不開,視線便朦朧。
那些為此而來的強者不再隱藏下去,憑虛御風去到那瀑布之上,俯瞰其中的景物,卻無一所得。
然而那道寧靜溫和的氣息卻越發真實了。
真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接近。
就在那些強者相互忌憚著,遲疑是否要冒著巨大風險,深入水霧與黑暗中找到道主留下的傳承,找到那口名震天下的晨昏鍾時……水霧忽而生變。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濃郁不散的水霧就是道主留下的最後手段,簡單些說就是禁制。
不知為何,道主留下的禁制正在緩緩消散。
最多不過半個時辰,其中的畫面就將重現人間。
……
……
顧濯和餘笙沒有遠去。
他們站在某個地方,立於湖水之上,看著遠處的畫面。
秋雨未止,秋風仍在。
兩人的身影被襯得有些蕭索,或者說落魄。
餘笙忽然說道:“盈虛正在打開禁制,禁制被徹底解除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出手,這就是盈虛想要的所謂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