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賣官鬻爵
陸羽冷冷一笑,這金文徵所招供內容,倒大體與他先前猜測相當,只是,他先前不知有吳伯宗這號人物,只將這一切都怪到金文徵頭上。
“這吳伯宗真是個縮頭烏龜,他分明恨我入骨,卻叫你金文徵出頭,竟還因此,牽累了生員喪命!”
想到這種種劣行,陸羽恨得咬牙切齒。
金文徵倒抬起頭來,連連搖頭道:“原本……原本也沒想鬧出人命來……只不知那沈淵如此想不開……”
他嘆了口氣,旋又解釋道:“吳伯宗讓我在生員檔案上做手腳,給那些考核劣等的生員平添上劣跡,以此誘導你加重判罰,原本是打算引起生員不滿,鬧將起來,趕走你陸司業,卻沒料……”
許是為了緩解對那沈淵之死的愧疚,又或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行,金文徵強行辯解道:“其實,生員們對那學規早有不滿,早遲會鬧出亂子,此次事件,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你倒還有臉叫屈?若非你們為了一己私利篡改檔案,豈會鬧出人命?”陸羽冷哼一聲。
一句話駁得金文徵啞口無言,陸羽再沒心情看他這垂喪模樣。
徑自走回來,正撞上一臉興奮的朱樉。
朱樉得意道:“先生,咱親自審的口供,當是分毫沒差吧?”
先前見陸羽親自審問,朱樉心下還有些小鬱悶,陸先生這是不相信咱的水平咋的。
這會兒見陸羽一沒問出啥新東西,朱樉暗暗得意,忙上前邀起功來。
“倒也大差不差。”陸羽自能看出他小心思,點了點頭。
正當朱樉得瑟著搖頭晃腦時,陸羽卻又補充道:“只是……如今此事已經不僅僅是國子監學子自殺了,還涉及到更大的案情,必須要陛下才能作主。”
“還涉及什麼案子,居然要驚動父皇?”朱樉一驚道。
陸羽嘆了口氣,冷眼望向朱樉道:“殿下覺得,那吳伯宗區區一介賦閒狀元郎,緣何有如此底氣,能視國子學司業一職為囊中之物?”
“先生這話我聽不懂,吳伯宗好歹是我大明第一個狀元,憑他的身份,倒也配得上這國子學司業之職。”對陸羽所提的疑問,朱樉很是不以為然。
吳伯宗早年間考中狀元,很得朱天子賞識,被賜下冠帶、袍笏,授禮部員外郎。
雖說這兩年賦閒在家,可資歷威望猶在,在讀書人中很有些地位,憑他的資質,擔當這司業一職,算不上高攀。
“你沒懂我話中意思,他吳伯宗的確配得上司業一職,可這官是他想當就能當的,國子學司業雖然只是從四品,但也是朝廷官員。
任命何職,自有吏部遴選調配,哪輪得到他吳伯宗做主?即便他吳伯宗胸懷機杼,才學無雙,可吏部就不能將他派往別任,獨獨非要定他個司業之職?”陸羽解釋道。
朱樉這才恍然明白:“先生的意思是,這吳伯宗老早就知道自己要擔當司業郎之職……”他稍一思索,頓又一拍腦門道:“您的意思是,他與那吏部中人有勾結,私相授受官職?”
“正是,依我猜測,吳伯宗早與吏部中人達成協作,被許以司業一職,也正因如此,當他得知司業一職落到我頭上時,才會惱羞成怒,以致暗動手腳!”
照常理,沒得到心儀官職,在官場極為常見,當事者頂多因夢想幻滅而懊惱沮喪,絕不該憤懣惱怒,而惟有他早已認定此職非他莫屬,才會因官職旁落而憤怒。
畢竟,比之求而不得,得而復失才最惹人動怒。
換個更通俗易懂的例子,孩童在渴望一根糖葫蘆而未能得到時,看見旁人吃糖葫蘆,多半會心生嫉羨;而當這孩子被家長許諾了糖葫蘆,最終這糖葫蘆卻花落旁人手中,才會惱怒記恨。
聽了陸羽的解釋,朱樉臉色大變道:“哎呀,這可不是小事啊!”
“是呀!這事說得好聽點叫私相授受官位,說的嚴重點就叫賣官鬻爵,要知道陛下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事了!”陸羽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的血雨腥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