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一章 胡相歸朝,年中考核
也不知過了多久,餘熂終是抬起頭來,伸手擦掉了桌上的兩個字,然後站起身來,撣了撣袖口,他竟似要離開。
官階地位不如胡惟庸,他竟敢如此拿大,面對胡惟庸的“美意”,拒不答話,若換個沉不住氣的人,怕早要動怒了,但胡惟庸素是老謀深算,此刻依舊不動聲色,只冷眼凝望餘熂。
好在,餘熂腿將邁開之際,終是開口道:“胡相的意思,下官已知道了。”
只丟下這麼句態度不明的答覆,他抬腿便走,沒片刻功夫,竟已消失在書房門口。
“知道了?”
這話遠算不上答覆,更像是一種敷衍和回絕,胡惟庸目送其離開,隨即幽冷一笑。
這時,胡添從門口走進來時,臉上還帶著擔憂道:“老爺,這餘熂會對陸羽下手嗎?”
胡惟庸臉上仍掛著幽笑,顯得極是閒適,他甚至靠在椅上,悠閒地喝了口茶,再冷笑道:“放心,他一定會的!”
斂去臉上冷笑,胡惟庸又變回那精明老練的神態道:“國子學司業乃是他們圖謀中最重要的一環,不可能僅僅因為個陸羽就放棄了,而且就算他餘熂能甘心,那他背後的那些人呢?”
胡惟庸的自信姿態,似也感染了胡添,胡添臉上的擔憂瞬間消失無蹤。
點了點頭,胡添恭敬拱手:“老爺英明!”
胡惟庸卻已無意聽手下吹捧,擺了擺手就將話題扯開道:“近些日子,定要盯好府裡,切莫招惹些生面孔進府!”
這話說得極是鄭重,叫胡添立時提起心神來,他忍不住問道:“老爺的意思是?”
好端端提起府中情況,自有其深意。
“錦衣衛!”胡惟庸嘆了口氣,口中咬牙切齒,擠出三個字來。
“前兩天,陛下已在朝堂宣佈,將親軍都尉府和儀鸞司合併改制,重組成錦衣衛,他還讓秦王朱樉離宮住到了秦王府,主管錦衣衛,陛下突然有此動作,恐怕是另有深意。”
胡惟庸靠在椅上,目光閃動間,緩緩道出朝堂變革。
此事在其他朝臣看來無足輕重,畢竟只是換個名字,這錦衣衛與從前的親軍都尉府,聽來並無二致,但胡惟庸可不這麼想。
朱元璋何等精明人物,他素來不會做無用之功,驟然將親軍都尉府改名,定是有所圖謀,說不得,這錦衣衛又是他暗中籌備的間客機構,比那親軍都尉府還要厲害幾分。
對這錦衣衛心存忌憚,胡惟庸當然要做防備。
“不光是不能放生面孔進府,就連那些老人,也都要嚴加盯防,府中機密事務,萬不能當著下人的面暴露,否則被錦衣衛抓到把柄,我相府就大難臨頭了。”
如此鄭重提點,胡添自不敢怠慢,他連忙拱手道:“老爺放心,這幾日老奴便將府中下人逐一盤查,稍有些不牢靠的,統統打發到外院看門去,這內院,絕不許任何有嫌疑的人進來。”
“恩!”胡惟庸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胡添掃了眼胡惟庸臉色,見其神色如常,便也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吱吖……”
書房正門合上,房內只剩胡惟庸一人。
燭火搖晃,光影在胡惟庸臉上昏暗交織。
在這昏沉光線襯托下,胡惟庸的神情,漸漸變得陰戾森冷。
“陸羽,當初老夫給你活路,你卻不走……事到如今,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雖然胡天賜一事,陸羽只打了個醬油,但不巧這一環恰巧被胡惟庸所查知。
在胡惟庸眼裡,是陸羽救下劉老漢,才有了後續波瀾,如若當初陸羽同意交人,事態或有挽回餘地,因此,這筆賬,無論如何都不能漏掉他。
“你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咬牙攥拳,恨恨唸了許久,胡惟庸眼神中又多了幾許哀楚。
“天賜,爹不會讓你孤單太久……爹保證,會讓那些暗害你的人,一個個都下地府陪你!”
……
“衣冠不整者,記笞刑十記;妄議是非者,記笞刑二十;流連煙柳、沉迷女色者,記笞刑二十,張榜告諭示誡;妄談朝政者……”
朗朗背書聲不絕於耳,古色古香的書卷堆滿書桌。
正所謂入鄉隨俗,進入國子學這高等學府,陸羽豈能不用功讀書,但他所誦讀的,並非經義史策,也非他自創並推廣的算術口訣,而是這國子學的學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