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去往北戎
到了一處陰涼小樹林,眾人腳步慢下。
劉明月扭過頭,用親熱的語氣說:“公主,我們今日玩什麼啊?”
劉明月本來是“三人組”外面的,但自從她在某個無聊的晚上講述了她的未婚夫出軌對象是北戎奸細這個八卦後,迅速獲得了阿依朵的絕贊好評,她認為這個故事很精彩很有趣,兩人感情迅速升溫,劉明月成功進入女生小組。
阿依朵:“是啊,今日做些什麼好?”
戚桐君笑盈盈地看著她:“你是公主,你決定。”
阿依朵低頭做苦惱狀:“有了!昨日我們看到一片桃林,現在到桃子季節了,我們先賽馬看誰先到,然後比賽誰摘的桃子多,到時候帶回去!”
“行啊。”
眾人拉緊韁繩往著前方望去。
——
清晨,天才破曉,北戎的早晨總是來的比大靖早,粗礦的早點叫賣聲還未響徹整個會安,沉沙霧霧中,一頂華麗的轎子停在克頓親王府大門口,親王府大門敞開,不多時,一個美豔華貴的女子從裡面走出。
克頓親王妃嫁給克頓已經有十載光陰,但是依舊美顏絕倫,甚至還比年輕時候多了幾分婦人韻味,也難怪克頓十年盛寵。
王妃正要進轎子,一個孩子從裡頭跑出來,一把投入王妃懷裡。
“阿母!”
王妃轉身抱起孩子,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又將他放下,這才進了轎子。
抬轎的人熟練地往一個方向走去,王妃靚麗的臉蛋上笑容漸漸隱去,她用力地拽了拽拳頭,任由轎子將她送往熟悉的地方。
會安沒有山,寺廟就在城內,因此轎子不多時就停在了一座名為“靜心寺”的寺廟前。
北戎的佛教文化還是從漢人地區傳過來的,只是那時候只是極個別雲遊的僧人會到北戎傳教,這些僧人也多是高僧,當時連北戎大王也對他們禮遇有加,後高祖得天下,對天下和尚進行屠殺,大半和尚隱姓改名不再稱自己為僧人,還有部分逃到了北戎,逐漸成為了北戎最大的教派。
靜心寺僧人快速上前,行禮道:“見過王妃。”
“小師傅好。”
王妃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拜佛,年輕的僧人很快將她引到佛堂,佛堂正中央是釋迦牟尼佛,左右分別是藥師佛和阿彌陀佛,兩側為十八羅漢,幾尊佛像具是金光閃閃。
王妃按照慣常跪下拜佛,她聆聽著聖經,感受經文流過她的心底,緩緩拂去她心中悲痛不安。
約莫一刻多鐘後,她才由侍女扶著站起來。
寺廟住持上前:“王妃。”
王妃柔柔道:“勞煩住持為我誦經講佛了。”
“王妃誠心禮佛,赤誠可見,諸天佛祖自會知曉
。”
王妃又朝著住持拜了拜,住持將王妃引入靜心堂,這是王妃素來聽講經書的地方,或是求大師解答疑問,或是自行禮佛,王妃一般都會在裡面待一個時辰。
到了地方後,王妃道:“大師,我想今日靜心禮佛,大師不必招待。”
“既如此,那王妃就自便吧。”
“多謝大師。”
送走了住持,王妃推門而進。
“春和,秋情,你們也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什麼的。”
“是。”兩個混血丫鬟退出門外。
王妃走到佛堂中央,看著上方佛像寶相莊嚴,默默捏緊了手指。
窗戶好像發出什麼動靜,王妃飛快看了過去,就見一道人影閃過,有一人跳進屋中。
“王妃。”
“你……”王妃神色激動,謝瑾做了個噤聲動作,將王妃拉到遠離大門的角落。
“聽說王妃想見我。”
“你,你就是漢人在北戎的暗探首領?”
“是。”
王妃仔細觀察著謝瑾臉龐,遲疑道:“這副面孔可是你偽裝?”
謝瑾目光盯著她:“是。”
王妃咬著牙,側過身:“我有很重要的情報要交給你,但是我必須看清你的臉。”
謝瑾略一遲疑,但同時他也明白王妃的顧慮,她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上,若他還是以假面目識人,如何取得她的信任,如何讓她放心交出性命。
“好。”
謝瑾撕下臉上鬍鬚還是粗糙假髮,將自己臉上的痔抹掉,只是黑炭一時半會難以清除。
“這個黑粉抹不掉,只能這樣了。”
王妃呆呆地看著面前男子容貌,即使他臉上塗了黑粉,也依舊能看出這是一個俊美硬朗的漢人青年,他的英俊不帶任何北戎因素,是她年少之時曾幻想過的如意郎君模樣。
王妃深深吸了口氣。
“我在克頓身邊多年,他在我面前說起過許多事情我大多記不得了,不過前不久,約莫一兩個月前,我聽到他和部下談起,說你們靖朝一直有人秘密聯繫著他們,他們稱那人為白鸛。”
“白鸛?”
白鸛是一種鳥的名字,而且一般密探都會使用代號,且上一任去世之後,下一任會沿用這個名字,名字的意義並不是很大。
謝瑾沒有指出,只是道:“他們說了什?”
“他們說白鸛一直向他們提供靖朝廷內部消息,包括各處要害機關和軍隊佈置,未來他們還會有更多合作。”
謝瑾:“聽他們的語氣,你覺得克頓他們知道這個百官的真實身份麼?”
王妃頓了頓:“我也不清楚。”
“好。”拋開這一點,謝瑾繼續問:“你還有其他要交待的麼,”
“有。”
王妃望了眼門口,從袖子裡抽出一張卷軸,謝瑾打開一看,目光猝然一顫。
王妃:“這是北戎的行軍路線圖,還有幾處要害的軍隊分佈,克頓的心腹和他在房間商談了好幾日,一直在這張圖紙上指指畫畫,具體他們說的我也記不得了,只偷出了這張圖。”
“你偷出這張圖紙他不會發現麼?”
“他昨日出了門,今早也沒有回來,按照常規,他要三日後才能回來。他放圖紙的地方是在書房,只有他的心腹才能進出,不過他的大將都被他帶走了,暫時應該不會發現。”
這可真是太大膽了,但同時也證明了王妃的決心。
謝瑾收起圖紙,道:“我能問王妃為什麼這麼做麼?”
王妃咬著牙。
“我不叫王妃,我叫李可盈。”
“我本就不是自願嫁給克頓,而且克頓為人極其粗魯,你們都說他寵愛我,但在我看來,我只是他的寵物,他從不懂尊重為何物,但是這些我都能忍,我現在忍受不了的是他竟然教我的兒子殺人,他才六歲,才六歲!!”
王妃……李可盈嫁給克頓之後攏共生了三個孩子,前面兩個都是女孩,北戎重視男性繼承人,克頓雖然也寵愛自己的女兒,但對待她們不像對待兒子“用心”,是以李可盈也覺得沒什麼。
但自從她生了兒子,克頓的殘暴就逐漸展露,他帶著年幼的兒子騎馬射獵不說,前不久她甚至看到克頓帶著兒子去北戎處置犯人的獵場,教他用箭殺人。
現在殺的是犯人,後面殺的又是什麼人?
李可盈再忍受不了,
最終主動聯繫了靖朝暗探。
“我的大女兒也才十歲,她們年紀還小都能改過來!我求大人帶我們離開!”
李可盈作勢要跪。
“夫人!”
謝瑾扶住她的手臂,目視著她,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我會和手下制定營救夫人的計劃,為此你要將克頓的日常出行,還有府裡的防守情況,交接時間以及三個孩子日常都告訴我們,我的人會按從前規律到府裡去,你要每日將要說的情報都整理清楚。”
李可盈:“我明白了。”
“好,現在時間不早了,你要叫侍女進來證明你行為如常,對了,你的侍女可信麼?”
李可盈遲疑著搖搖頭。
“我明白了,這個圖紙我先帶走,最遲明天晚上,我會將圖紙還給你,你一定要原樣放回去。”
“好。”
安撫完了李可盈,謝瑾才重新戴上鬍鬚假髮,他輕輕敲了敲窗戶,外面同樣傳來敲擊聲,他這才翻身出了房間。
……
……
在行宮已經住了二十來日,沈蘭棠和姐妹幾人每日除了吃喝便是玩鬧,生活愜意不已,而且,她最近發現了一個能贏過阿依朵的項目,那就是——游泳!!
起初是她們在路上發現了一條河,夏日悶熱,先是劉明月衝下水裡,沈戚二人接連下水後發現阿依朵站在岸邊,滿眼寫著茫然。
阿依朵是草原女兒,湖水又是她們的聖物,她們從出生就不踏入超過膝蓋的水裡,因此,游泳成了她的弱勢!
幾人發現之後,很是興奮,而阿依朵性子倔強不甘落後,也時常要求幾人教她游泳,單這一個項目就度過了四五日時光。
如今阿依朵學有所成,更是一整日都泡在水裡,這一日也是到了日落時分才回去。
幾個女孩到行宮時天邊晚霞都只餘下淺淡光芒,幾人頭髮還溼漉漉的,蘭心和寶珠一邊給沈蘭棠搓頭髮一邊呼喚廚房將晚飯端出來,
“小姐,你每天回來的都太晚了!”
“那也沒有辦法的啊,公主要玩,我只能陪她。”沈蘭棠拿起一塊小餅乾,樂滋滋地採用謝夫人教給她的做事大法:全部推給阿依朵!
蘭心嘆了口氣,自家小姐自己還能不知道麼?
“好了,先吃飯吧,你們晚上還有活動吧?”
“有!”沈蘭棠高舉手臂。
……
“我出一張二。”
“嘿嘿嘿,四個八!”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八在你手上,你還說沒有,你個惡毒的騙子!”
劉明月搖頭晃腦:“兵不厭詐嘛。”
戚桐君:“四個十。”
劉明月:“!!!!沈蘭棠,沈蘭棠!!!”
沈蘭棠無奈地說:“沒有了,真沒有了,我牌都剩下三張了。”
牌雖然被戚桐君大了回去,但戚桐手中還有五張牌,且不是三帶二,最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張二,兩個老k沒有出。
戚桐君閉上眼睛,只能賭了。
“一張鉤。”
沈蘭棠淡然:“一張k。”
阿依朵激動:“不是二!一張女王!”
劉明月:“過。”
戚桐君:“過。”
阿依朵:????
她驚恐地望向戚桐君,自己手上可是沒有二的!!
沈蘭棠:“二。”
阿依朵:很好,完蛋了。
沈蘭棠:“沒有了是吧?一對五。”
阿依朵:“你怎麼?”
“怎麼了麼?”
“……沒有。”阿依朵已經絕望了,沈蘭棠只有一張將軍,自己沒有將軍,那就很大可能意味著劉明月手上有一對將軍。
果不其然,剩下的將軍在劉明月那,二人二對一,最後只走出戚桐君一個人。
阿依朵:“嗚嗚嗚又輸了。”
沈蘭棠:“哎呀一點小錢,還來不來?”
“來來來!”
四個女生玩了一晚上紙牌,到最後,幾人都有些體力不支地倒在毛毯上。
阿依朵:“沈姐姐你怎麼能拿出這麼多好玩的,單單就這個牌,就有好多玩法。”
原本她該覺得晚上無聊,現在看哪裡有無聊的時間哦。
沈蘭棠得意地哼了哼,那是,這可都是前人(後人?)的智
慧!
劉明月扭過頭:“公主,明日左大人是不是就要到了?”
阿依朵臉上露出傲嬌神色:“應該是吧。”
左秋實和阿依朵正在熱戀,左秋實每三日會寄一封信過來,而上一封信裡,他寫著自己剛剛辦完一個脖子,將此前沒有休的假一起休了可以連休四日,兆京到行宮往返只需要三日,他就能空出一日和阿依朵在她信中描述的美麗的田野裡頭約會,這個行為還有他信中文筆不可謂不浪漫。
經過阿依朵一番點化,沈蘭棠如今已大徹大悟,談戀愛嘛,別管真心如何,哪怕她不是公主,他不是有目的而來,這世上難道其他人就是真心了?
談戀愛只管開不開心,這戀愛開心麼,甜麼?甜就繼續談!
“哎,說起來,謝瑾怎麼不給你寫信?”
從兆京到行宮,每三日就有專人往來,多是攜帶家眷書信,還有少量行宮缺的東西。但行宮東西確實不缺,來時藥物帶了足夠,日常果蔬都是距離行宮千里外的幾公里外的農莊提供,比在兆京皇城還新鮮,更別提日日都有野味能解饞了,吃得方面城市是比不了農村。
謝瑾去出差這事沈蘭棠也不知道能不能告訴幾人,她嘴巴一向嚴,既然不確認就不說。
只見她一本正經道:“我們本就是十四日才見一回,如今還不到兩個十四日,我們只不過少見了一回,有什麼好想念的。”
“才不是呢。”劉明月第一個提出異議:“他要不想你,上回一塊出去他粘你那麼緊?”
“哎呀你不懂,男人是這樣的,在一塊的時候粘你,其實不見就不會想念,大男人當以天下為重,沒事不會想這些兒女情長的事。”
“真的麼?可是戚姐姐的夫婿就時常寫信給她啊。”
“那不一樣,談大人是文臣,我夫君是武將,武將的腦子能跟文臣一樣麼?”
這樣一說,好像也是。文人時常感時傷懷寫情詩,也聽過武將有這麼情感豐富的。
“好吧。”沒談過正經戀愛的劉明月只能點頭。
沈蘭棠:“就是這樣的!”
劉明月表示自己接受了她的說辭,只有戚桐君在旁低頭笑了一聲。
沈蘭棠:很好,今天也保住了謝瑾的秘密行蹤。
阿依朵:“好了好了,大家早點休息,明日還要早起呢。”
其餘三人陸續起來:“那我們就回屋了。”
“好。”
沈蘭棠和三人告別完,回了自己的屋子,今日久違地提到了謝瑾,沈蘭棠也不由在睡前想到了他。
她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紗帳,大腦遲鈍緩慢地運轉。
謝瑾這時候在幹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