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高端的權利鬥爭
蔣學林靜默片刻,道:“好。”
說完,他就回了房。阿依朵好奇地望著他的背影,還真有證據啊。
難道是兩人互相贈送的禮物,他們靖人不是講究不能私相授受麼?不過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所以也沒關係。
蔣學林在屋裡待了片刻,抱著一卷東西出來。
阿依朵看著滿桌的竹筒,好奇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一個人的時候畫的畫。”
蔣學林滿懷愛惜地打開其中一個竹筒,裡面是一卷畫,他將其展開。
“是張小姐!”
畫裡面的,赫然是張韶春,她身著一席粉色裙子,坐在郊外的草地上,落英繽紛,桃花花瓣落在她的裙裾,就像今日她看到的那樣。
蔣學林低聲道:“這是我想象中,春日時候,我們一起到郊外玩耍的場景。”
“為什麼是想象?哦,你們還沒有成親,不能一同出去是吧?”
蔣學林低聲應了應。
雖說是想象,但畫中女子笑靨如花,栩栩如生,就好似這是真實發生過的。
“剩下的呢?”
剩下的蔣學林在慢慢展開,阿依朵嫌他動作太慢,乾脆搶了過來。
下一幅是張韶春坐在院子中桂花樹下,除桂花樹外,院子裡還有一個架子結成的花廊,蔣學林在院中看書,張韶春在樹下作畫。
緊接著是張韶春和蔣學林一同撫琴,還有張韶春月下起舞的畫,阿依朵想起張韶春說的,自己才是第一個看到她跳舞的人,不由看了蔣學林一眼。
“啊,這一幅……”
這一幅正是月圓之夜,清風徐來,張韶春和蔣學林坐在院子裡,旁邊的桌上擺放著兩個杯子,一壺小酒,張韶春膝上撫琴,蔣學林手中執笛,二人相互凝視著,含情脈脈。
這就是張韶春說的,蔣學林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日子。蔣學林痴痴地望著這副畫,眼底露出懷念和希冀的神色。
“我幼時失怙,三年前母親又去世,這些年一直是小姐支持著我,在我心裡,張小姐不只是我愛的人,亦是我的親人。”
“我已經等待著這個院子有個女主人等待了很久。”
“你們……”
阿依朵看著蔣學林深情痴情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大腦嗡嗡嗡的,一會兒感到嫉妒一會兒又心生欣慰,反正種種情緒,皆與自己無關,就像他們的感情一樣。
阿依朵咬著牙道:“算你們厲害!”
說罷,她放下畫衝出院子,蔣學林連忙叫住她:“公主!”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甩下這句話,阿依朵騎上馬跑遠了。
蔣學林默默收回了手。
且說這一晚,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正好今日也是個月明之夜,不知道有沒有人,望著月亮徹夜難眠。
阿依朵說解決就是解決,過了沒兩天,皇帝就重新下旨,取消了立蔣學林為塔得爾駙馬的旨意。
“實在是對不起了。”塔得爾王在皇帝書房訴苦。
“我的女兒太任性了!”
“不怪阿依朵,小孩子家的確容易衝動,考慮清楚就行,畢竟是一生的大事。”
“謝謝皇帝體諒,阿依朵,還不快謝謝皇帝。”
阿依朵單膝下跪行禮。
“謝皇帝體諒阿依朵任性。”
“無事無事。”
皇帝撤銷婚約,最開心的莫過於蔣學林和張家,蔣學林為了避嫌還沒去過張家呢,阿依朵就先到了張家。
再次見到阿依朵,張府下人臉都有些扭曲了。
“公主殿下安好。”
“不用了。”阿依朵擺擺手,表示不需要這些繁瑣禮節。
“我是來見你們小姐的。”
公主駕到,眾人不敢阻攔,之後將她引進府中,是以,半刻鐘後,沈蘭棠,戚桐君和張夫人再次在院子裡面面相覷。
沈蘭棠:這關我就過不了是吧?
院子裡,張韶春和阿依朵也坐在上回的地方,張韶春上回穿的杏色,鮮豔外又有幾分莊重,今日她穿一身霧紅色,裙子顏色漸染,層層疊疊,似霧似霞,搭配她高高梳起的烏髮和垂下來的金枝步搖,美得高貴濃豔。
阿依朵不得不承認,就外形而言,自己比不上她。
“皇帝撤銷婚約旨意的事我聽說了,多謝公主體諒。”
阿依朵低著頭嘟
囔道:“我根本沒有做什麼,只是向皇帝提出來我不想跟蔣學林成親。”
“只這一點,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張韶春溫柔地望著她,慢聲細語地講述:“我與蔣公子雖有心抗拒聖旨,但若陛下堅持,我父親不會為了我做忤逆陛下的事,我也不會為了蔣公子讓我張家陷入不忠。蔣公子也不會抗旨不去塔得爾,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辦法違抗聖意,只有公主,敢在陛下面前說不。”
“如今事情了結,我和蔣公子都得償所願,所有人都放下了心,皆是因為公主寬宏大度,善良果敢。”
張韶春粲然一笑,眸中一點光芒猶如夏日螢火,綽綽約約地落在阿依朵心頭。
張韶春皓齒輕啟:“所以公主,遠比自己想的還了不起。”
阿依朵怔怔地看著面前女子,心中翻過許多來自中原大地的詩詞,怪不得那些詩歌裡總是充滿對女子的溢美之詞,原來他們的女子的確很美麗。
阿依朵心頭湧起一股熱情。
“要不你跟著我一起回塔得爾吧,你,我,蔣學林,我們三個人一起回去吧,我給你們重新建一個院子,這不就解決三個人的難題了麼?!”
因為張夫人心中擔憂,跟著一起進來的沈蘭棠:啊?
啊!
……
……
阿依朵過於超前的“建議”沒有得到張韶春的認可,她被恭恭敬敬地請出了張府大門。
“哎。”
阿依朵嘆了口氣。
“你們靖人,實在太靦腆了。”
沈蘭棠睨了她一眼,我覺得不是這個問題。
“那公主,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戚桐君道。
沈蘭棠:“我也是。”
“沒事了沒事了,你們走吧。”
“那公主,再會。”
沈戚二人很快策馬離開。
等走出了一段距離,戚桐君才望著天空,幽幽道:
“塔得爾的人,真是了不起了。”
“……”
沈蘭棠心底就是一個爆笑!
不管怎麼樣,這事算是了結了,蔣張二人經受住了考驗,希望他們日後生活美好。
……
……
俗話說得好,世界是守恆的,動能轉換成勢能,開心與不開心只是一線之隔。
阿依朵回到寢宮後就悶悶不樂,只是這種悶悶不樂不只是生氣還有點寂寞,她在床上嘆了口氣,突發奇想:
哎,要不我出去喝酒吧?
不是說借酒消愁嘛,她現在這麼難過,喝點酒很正常吧?
說幹就幹,阿依朵立刻揹著侍女跑出了齊王府,她這幾日對兆京的酒肆稍加留意,很快找到了一家酒樓,一人獨飲,加一碟花生米一盤滷味,成就今夜傷心人。
阿依朵顧影自憐,一直喝到亥時,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喝酒都喝膩味了,阿依朵終於走出了酒樓。
草原上的人都會喝酒,阿依朵酒量繼承她的父王,因此雖然喝乾了整整兩壺老酒,阿依朵也未有醉意,至少沒有很醉。
她慢悠悠地走著,進入了一條近道,那是一個黑乎乎的小路,兩旁都是低矮的牆,通道唯兩個成年人擦肩而過的距離。
“別跑,站住!”
黑暗裡,一個人影從一頭忽然竄了出來,身後還有人追著,藉著月色,阿依朵看到來人是個健壯的成年男人。
一般規則,在夜裡慌不擇路逃跑的,女人和小孩的話大多是受害者,健壯的漢子多半是小偷劫匪!
眼看那人就要跑過自己,阿依朵抽出腰上馬鞭,一鞭子抽了過去,但因為這兒空間實在狹窄,阿依朵的鞭子很快撞在了牆上,她齜了下牙齒,將鞭子纏繞在手上,一拳頭轟向男人。
“誰?”
男人沒想到這麼一個“柔弱嬌小”的女子竟然敢攻擊他,驚愕之餘連忙回擊。
阿依朵只是看著小,力量可不小,很快將男人攔住逼到牆角,男人身後的人也追了上來,見到這個場景,飛快從袖中甩出一把匕首,匕首貼著阿依朵的臉射出。
“啊!”她身後發出一聲慘叫。
阿依朵抽空看了一眼,看到男人同夥從黑暗中圍了上來。
將男人用力用膝蓋頂在牆上,阿依朵回頭:“你是誰?”
“大理寺寺正左秋實。”
“這聽起來像一個官名。”
左秋實:“這就是官名,我正在查一宗連環盜竊案,你眼前幾人就是疑犯。”
阿依朵愉快地說:“那太好了,那我就算把他們揍得屁滾尿流也不會算我的錯了吧?”
左秋實看了她一眼,道:“不會。”
“那我就動手了!”
阿依朵一把用鞭子將牆上男人綁住,一腳踹翻他肚子後,阿依朵又衝向另一頭幾個男人。左秋實跟在她後頭,和她一邊互相掩護一邊動手抓人。
不過這地方狹小,加上他們人數多,的確影響了二人的發揮。
阿依朵:“你就沒有救兵麼,就你一人?”
“有,我留了信號。”
“那你一個人追過來,膽子還挺大。”
阿依朵呵笑一聲,腳踩在牆上借力騰起,一把踢飛了正對面攻向左秋實一人,左秋實望了她一眼,眼底有光流過,阿依朵朝他抬了抬下巴,表示不用謝。
兩人武藝高強,很快就幾人大漢打倒了一片,阿依朵又用鞭子把他們綁起來,這時左秋實的援兵,也就是大理寺其他人終於到了。
“大人!”
“把他們全部綁起來,帶回寺裡!”
吩咐完眾人,左秋實又走向阿依朵,他稍稍遲疑,還是道:
“多謝公主相助。”
“你知道我是誰?”
“公主姿容天成,武高強藝,都讓在下銘感在心。”
就說我是個異族人相貌好了,幹什麼這麼文縐縐。
“好了,這會算我幫了你,不過我不需要你感激,也別向上級彙報這件事。”
否則她姐姐知道了,又要說她了。
“在下明白了。”
“那我走了,有緣再會。”
阿依朵揮揮手就離開了。
這事本外面有個姓左的公子找她。
左?昨天那人好似是姓左,左什麼來著?
阿依朵不想姐姐見到他,就到門口跟他見面,只見一人背對著她,站在齊王府門外石獅子旁。
“左……”
男人轉過身,阿依朵微微驚訝。
昨日晚上月光黯淡,她只隱約看到男人的臉,而且他穿的一身灰撲撲的根本看不清,直到此刻,他站在白晝日光之下,一張不輸於她目前為止見到過所有靖朝男人的臉展露在她面前,這張臉不止英俊,而且俊朗,是阿依朵想象中既有靖朝男子俊逸端正,又有草原人硬朗頑強的臉。
阿依朵看著他的臉,不由失了失神,直到男子走向她。
“公主。”
聲音也挺好聽的。
阿依朵觀察著他群青色錦衣下硬朗的身姿。
“昨日公主說不希望我將昨日的事彙報上屬,故今天只能隻身拜訪,望公主恕罪。”
“沒事,你說吧什麼事。”
男人將手心展開,一枚玉壁躺在他掌心。
“應是昨日公主不小心掉下的。”
阿依朵低頭看了眼,兩枚玉壁少了一枚。
“的確是我的。”
男人將玉壁還給她。
“事情既了,那在下先走了。”
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阿依朵出聲叫住他:“那個,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轉過身。
“在下左秋實。”
……
……
風平浪靜的日子過了三日,就在沈蘭棠戀上這樣安逸平穩的日子時,劉明月到她家裡來:
“你最近幾日怎麼都不出來?找你玩都找不到人。”
沈蘭棠:“我就在家啊。”
“所以我說在外面找不到你嘛。”
“……”
劉明月突然湊上了沒有,那個塔得爾公主,找到自己心上人了。”
沈蘭棠:“我知道,並且已經辣手催花了。”
“不是小蔣大人那個啦!”劉明月看她跟不上版本,急道:
“是那之後,那之後公主又看上了一個人,聽說這回是大理寺的。”
沈蘭棠猛地坐了起來。
不是,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老是跟不上節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