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棒打鴛鴦


 “天成墅韻”回來,已是晚上八點多,到小區下車,和周瑁遠告別後,林子蘇就往小區去。

 剛走到小區大門,一個人影突然從旁邊竄出來,叫了聲“林子蘇”,她回頭驚呼一聲“趙奕”。

 這時周瑁遠也下車了,扶著車門,先觀望了一會兒,林子蘇看到周瑁遠下車,有點緊張,便問趙奕:“你怎麼在這裡?”

 趙奕一笑,道:“在常青,你躲著我,我明白,你是被那個周少爺控制,不得已。現在雲連了,你安全了,那個周瑁遠根本不適合你。

 你開的那幾個條件,都不是事兒,但你要給我點時間,你說我們要是生米煮成熟飯了,或者你懷上個兒子,你什麼條件,我爸我媽不都得答應嘛。

 只是現在八字沒一撇,我就沒法說服我爸媽,子蘇,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我,就不要再口是心非,給我們之間製造這麼多障礙了,好嗎?!”

 趙奕說著便去拉林子蘇的手,林子蘇看到周瑁遠已經砰的一聲關了車門,向二人而來,林子蘇趕緊甩脫他,向周瑁遠匯合。

 周瑁遠疾步走過來拉上她的手,憤怒不已,趙奕攤了手,嘲弄道:“拜託,別作秀了,好嗎?林子蘇,他不值得你愛——”

 周瑁遠冷笑一聲,打斷他,道:“你就值得愛?你還是先擺平王雪吧,都打著肚子找上你家門了,你還敢在這裡招惹我的女人!?”

 他竟然調查我!趙奕的臉登時就變了色,還沒說話,周瑁遠便拉著林子蘇的手,決定親自送她回家。

 “林子蘇,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會後悔的!”趙奕在後面不甘心地喊道。

 到家時,家門大敞,這可是很少見的,異常安靜,往常弟弟妹妹在家,樓道老遠都能聽到他們的打鬧聲,今天很是不尋常。

 林子蘇便先喚了子恪和子茜,子茜先跑出來,給她使了個眼色,神色很是緊張和害怕,低聲道:“趙叔叔來了!”

 “趙叔叔?”林子蘇一臉困惑迷茫。

 “你那個高中同學的爸爸,老爸正生氣呢,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林子茜提示她,林子蘇這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趙奕和他父親突然造訪,這是往年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林子蘇突然預感情勢不對,拉著周瑁遠便要離開,林父已經跨步走了出來,喝道:“站住!”

 這時,趙奕也跟了上來,故意堵在了門口。

 “爸!”林子蘇回過頭,弱弱地喊了一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到父親鐵青的臉,


便知不會是好事,內心也是怕得不能行,不敢和他父親頂撞。

 林子蘇一看便猜到有可能就是趙奕的父親趙會仁,林父經常提到的單位裡的“小人”,沒想到保養得這麼好,雖然比不上週瑁遠,但和父親同歲的他,看起來卻比父親年輕好多歲。

 林父瞪了一眼還拉著林子蘇手的周瑁遠,火大得很,一把扯過林子蘇,強行分開二人,林子蘇痛得哎喲了一聲。

 周瑁遠愣了一下,只得脫開林子蘇的手,一時不知林父要做什麼,只聽林父吼道:“你把一個什麼男人領進我林家,簡直敗壞我林家的家風!”

 “爸,你在說什麼,二哥他怎麼了?”林子蘇問得有些心虛,因為今天在他的舊居瞭解到那些,確實足夠判他死刑的,以至於自己都在考慮是不是要和他分手。

 現在,爸爸突然發難,出於本能她還是選擇了袒護,這倒是讓周瑁遠有些意外。但林子蘇不知道父親都知道了什麼,也不好貿然多說什麼。

 誰知,林子蘇話音剛落,林父一巴掌就扇到了林子蘇的臉上,力道很大,她的臉上立時顯出幾道紅指印,痛得眼淚瞬間就飈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趙奕也愣了,本想上前勸阻,見林父的氣勢,他也嚇得腿軟不敢動了。

 周瑁遠心疼不已,趕緊就要去抱她,卻被林父一把推開,衝林子蘇吼道:“他玩弄女人,玩弄感情,殘害女人,你明知道他這麼不堪,不僅不和他一刀兩斷,還和他出雙入對,還帶回來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知廉恥,到底還是不是我林宗南的女兒?”

 在場的所有人,沒人敢說話,林母站在旁邊又著急又心疼,卻也不敢這個時候去勸發怒的丈夫,林子茜和林子恪都站在牆邊瑟瑟發抖,看到姐姐捱罵捱打,又擔心又害怕。

 “伯父——”周瑁遠看不下去林父的打罵行為,正要勸阻,卻聽林父吼道:“周先生,請你離開我家!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對他說話,周瑁遠先是愣了,但良好的教養和情緒控制能力讓他很快鎮定自若,不卑不亢道:

 “伯父,您的女兒一直都是個好姑娘,看到她捱打,我很心疼!”隨即溫柔地望著林子蘇,柔聲道:“子蘇,你好好的,我先走了!”

 “二哥,別走——”林子蘇哭喊著,此時也顧不上稱謂,也顧不上白天的心痛和糾結,眼淚止不住地掉,便要過來拉周瑁遠。

 林父火冒三丈,一巴掌伸了出來,就要落在林子蘇頭上,說時遲那時快,周


瑁遠突然擋在了林子蘇面前,那個巴掌就硬生生落在了周瑁遠的臉上。

 林父也驚了一下,林母閉了眼睛不忍看這一幕。

 林父一把拉開周瑁遠,衝林子蘇怒斥道:“你知不知道,是他害的——,”說著目光就落到了林子茜的身上。

 林子茜正不知所措惶恐不安,見父親看向自己,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也要捱打,禁不住也是瑟瑟發抖,看到小女兒這情形,林父又心疼又憤怒,氣得一跺腳,硬生生將下半截話嚥了回去。

 林子蘇何等聰明,立馬就意會到父親的下半句,她先是震驚,然後就憤怒地看向周瑁遠,周瑁遠直搖頭。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目光飄過站在父親身後的趙會仁時,果然他是一臉的幸災樂禍,還嘴角微揚。

 今晚風波恐怕十之八九就是這個小人在挑撥離間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目光像刀子一樣就飛向了趙父,不管三七二十一,毫不客氣懟道:

 “趙叔叔,晚輩有幾個問題,我倒要請教您。第一,茜茜的案子是不公開審理的,這裡參加庭審的,只有我和我爸。我想請問,您是怎麼知道的?

 第二,公安局、檢察院、法院都沒有說這案子和周瑁遠有任何關係,也沒有任何證據、人證指證周瑁遠,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第三,我們家如此隱私的事情,連我的乾媽乾爸都不一定知道得這麼多,您和我們林家非親非故,往來稀疏,卻對我家的事瞭如指掌,我就想問,您究竟想幹什麼?

 警察說了,這個案子還有一個幕後黑手,還沒抓到,你今天突然冒出來跟我爸說這些,沒有任何第三方公證的東西,可你卻敢言之鑿鑿,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非常有理由懷疑你就是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為了洗脫嫌疑,就隨便找個人替你背鍋,剛好周瑁遠碰了你兒子喜歡的人,你就迫不及待地上門來倒打一耙,顛倒黑白,是嗎?”

 “嘿,你這閨女瞎說什麼呢?我參與,我有什麼動機啊——”林父兩個黑洞洞如槍口的眼睛已經懟上了他,趙會仁哪兒還敢猶豫,當即反駁了回去。

 “呵呵,您也知道被無端冤枉,不好受啊,那你怎麼就敢張嘴就來?天天的沒事兒,跟個裹腳的老太太似的,到處打聽我家的事。

 您這麼悠閒,怎麼不去物業當個保潔大爺,給小區居民們打掃打掃衛生,也比你在我家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招人嫌來得好吧?!

 我都納了悶了,過去幾十年,不見你上過門,今年咋滴了,周家刨你


趙家祖墳了,大過年的,跑我家來胡扯八道挑撥離間?

 今天周瑁遠是沒帶保鏢過來,要是他保鏢在,直接把你嘴撕成兔唇,稀得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在單位上躥下跳挑撥是非還不夠,居然找上門來了,你一天不噁心我爸,你心裡就不痛快,是不是?!”

 林子蘇一頓連珠炮,把個老狐狸趙會仁懟得啞口無言,看到眾人的目光對自己充滿了鄙夷懷疑,趙會仁臉上終於掛不住了,惱羞成怒。

 “我說你這閨女,說的什麼話,你咋拎不清好歹呢?”然後雙手一攤,一副委屈狀:“宗南兄,我說什麼了,讓你這閨女誤會成這樣,這可真是狗咬呂洞賓吶!”

 言外之意都是林父自己會錯了意,林父瞪大了眼睛,頗為吃驚。

 “您沒說什麼,我爸會懷疑到周瑁遠的頭上?您沒說什麼,我爸會動怒甩我耳光?大過年的,吃飽了撐的,跑我家裡來挑撥離間,挑撥我們父女關係,

 您的拜年大禮我照單收了,您這空手回去,顯得我這個晚輩也沒禮數,剛才那些話,就是給趙叔叔您的春節大禮,您也甭客氣。

 以後請您別再陰陽兩面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今天我替您捅破這層窗戶紙,您要當鬼,就當面的,可別背後了,我都替您累得慌,送您這大禮,您可收好了!

 還有,您剛剛進門前,也應該看到了,我們家門口貼的‘光榮之家’‘三等功臣之家’,這裡不是什麼人都能來挑事兒的!

 您要是進門沒看到,就麻煩您出門後,抬起您高貴的眼看一看,以後再想胡說八道,再想栽贓汙衊,就請好好掂量一下。

 周瑁遠,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男人,將來是林家的大女婿,你們汙衊他,就是汙衊我林家。汙衊功臣之家,是什麼罪,自己去查查!

 他有什麼問題,也是我們林家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人來多管閒事,我不覺得您是好心,我只覺得是貓哭耗子、黃鼠狼拜雞!”

 林子蘇一頓嘲諷,趙會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怎麼都沒想到,在單位叱吒多年,竟然在林家的大女兒這裡吃個大癟?竟不知道這林家還有嘴巴這麼厲害的孩子,一點也不像林宗南這個悶聲蟲的種!

 林家這廂,林子恪、林子茜心中無不暗暗叫爽,就差點拍手叫好,連林母也瞪了一眼趙會仁,林父沉默不語似有縱容之意——林子蘇說出了他這麼多年想說又不敢說的話,就差給女兒鼓掌叫好了。

 林子蘇沒讓


趙家父子有喘息的機會,立即將炮口對準了已經傻眼的趙奕:“還有,趙奕,你們趙家,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的老的當麵人背後鬼,

 極盡挑撥之能事,小的小的不學無術厚顏無恥,在外面拈花惹草把人肚子搞大了,提起褲子就翻臉,你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我要是看上你趙奕這種混蛋,那才是我林子蘇眼瞎,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黴!你們還有臉跑我家來上躥下跳!

 誰給你們的膽,大過年的,你們不晦氣,我們還晦氣呢!現在請你們離開我家,再不走,我就報警了,還要告你們私闖民宅,誹謗,侮辱……

 還有,趙叔叔你有沒有牽涉茜茜的案子,我一定會查,怎麼著也得對得起趙叔叔今天您這麼上趕著給我林家‘通風報信’!”

 “住嘴!”林父當頭棒喝下來,林子蘇一激靈,當即偃旗息鼓,衝林母吼道:“丟人現眼的,還不把她給我弄回房間去!”

 林子蘇一臉錯愕地看著林父,氣得直翻白眼,誰知林父的眼睛瞪得更大,喝道:“給我回去,過完年立馬給我辭職,敢再待在那裡,我就打斷你的腿!”

 聽到要辭職,林子蘇頓時就慌了,白天在周瑁遠的舊居,遭受那樣殘酷的暴擊,她都沒有想過辭職。

 現在林父橫插一槓,這事恐怕再也沒有迴旋餘地,想到今晚這一面,很可能就是和心愛人的最後一面,林子蘇險些暈過去。

 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人了,只慌地望向周瑁遠,卻也說不出任何話,林子蘇在林母的半樓半抱中悽悽地喊了兩聲“二哥”,周瑁遠搖搖頭似是安慰。

 林母看到二人的不捨淚光,也是不忍心,柔聲道:“小周,你先回去吧!我會照顧好子蘇的。”

 “謝謝伯母!”周瑁遠的聲音有些哽咽,林子蘇泣不成聲,被林母連推帶抱地弄回了房間,林子蘇一步一回頭,把周瑁遠看得心都碎了。

 “宗南,孩子年輕,容易衝動,好好教導就好了。你可別動氣,你血壓高,彆氣出個什麼問題了!”看到林子蘇這個絆腳石被“搬走”,趙會仁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不失時機地站出來說兩句好話。

 “趙會仁,趙奕,你們還不滾,我報警了!”林子蘇聽到他又來裝好人,掙脫林母便指著趙會仁鼻子大吼。

 林母嚇壞了,真怕惹怒林父拿棍子出來,林母哎喲一聲,大呼“我的小祖宗先進去吧”,趙會仁沒等來林父的“安慰”,卻被林子蘇搶白一頓,趙氏父子倆都不禁張口結舌尷尬至極。


周瑁遠眯了一雙殺人的鷹眼,狠戾地掃了一眼趙會仁,隨即看到林父投過來的毀天滅地的憤怒眼神,一秒換臉,溫和地轉向林父準備道別。

 不料林父先發制人:“你還不走?!”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話是對周瑁遠說的,可也是對趙家父子下的逐客令。

 周瑁遠不敢回嘴,不著一言,轉頭便要離開,迎面碰到正幸災樂禍的趙奕,堵在門口還故意為難他。

 周瑁遠終於忍無可忍,一對鷹眼寒氣殺出,趙奕被那兩個恐怖的黑洞嚇慌了神,趕緊側身讓道,周瑁遠這才拂袖而去。

 趙家父子見狀,也只得悻悻離去。

 林子蘇被帶進房間後,越哭越兇,林母也沒勸,只在一旁安撫她,直到她情緒有所平復,才撫摸了她的頭,柔聲道:“子蘇,不要生你爸爸的氣,他是真的擔心你,茜茜已經出事了,他很怕你也有事!”

 “媽,你根本不懂,他根本就是不講道理。就算是判人死刑,法庭還給死刑犯申辯的機會。但他從來都是這樣,不講道理,從來不給人解釋和說話的機會。

 他從來都覺得,只有他才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全世界都得聽他的。可是,他根本就是錯的,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從我們小時候,一直錯到現在,我都是成年人,我就不能有自由戀愛的權利嗎?我不是生氣,而是恨他!我恨他,他不是我爸,虎毒還不食子,他只會打我……”

 林子蘇說著又難過地哭了起來。

 林母嘆了一口氣,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道:“你爸爸生氣,是因為小周的事,是從他的死對頭趙會仁的口中講出來的。

 你爸爸是一個多要自尊和麵子的人,哪兒受得了別人奚落他,他從自己的政敵口中得知未來女婿是個玩弄女人的人渣,他能不震怒嘛,我聽了也很生氣啊!

 他今天震怒,還有罵你,都不是他的本意。你沒看你罵趙家父子時,你爸都沒有阻止嗎,他當然分得清孰是孰非。

 他罵你也好,打你也好,都是在告訴趙會仁,她的女兒,還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要教訓,也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事,你明白嗎?”

 林子蘇淚眼婆娑,拼命地搖頭,道:“那個趙會仁,還有那個趙奕,他們到底為什麼呀?我和周瑁遠在一起,礙著他們什麼事了,用得著他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