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當庭翻供


 1月18日,林子茜案子的開庭之日,袁深和林子蘇如期來到法院,剛步入庭審廳外的走廊——公訴律師有專門的通道因而未和他們同行。

 早就聚集在法庭外的幾個被告家屬像商量好的一樣,突然群情激奮起來,衝上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開罵,大喊大叫著林子茜就是個狐狸精,到處勾引男人,爽完了,提起褲子就翻臉不認人,訛錢不成就誹謗誣告,我們還要告你們敲詐勒索惡意誹謗呢……,云云等等。

 林子蘇聞言,頓時氣血上湧,一個箭步衝上前,指著其中一個辱罵最厲害的女家屬,目露殺氣,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袁深趕緊攔住她,唯恐她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壞了今天的庭審大事,偏偏那女家屬還來勁了,潑婦一樣開始罵街:

 “我再說一遍又怎樣,我想打死她的心都有了。你妹妹就是掉進糞坑裡的石頭,又騷又臭,自己不檢點,到處勾引男人,爽完了,提起褲子就翻臉不認人,想訛人,你當我們金家沒人了嗎——”

 呵,敢情是被告金勝男——本案主犯的家屬,女家屬聲音極大,唯恐眾人聽不清楚,其他家屬也跟著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林子蘇怒髮衝冠,哪裡還忍得住,沒等她說完,掄起手包就向金姓女家屬怒砸了過去,一邊大叫“敢侮辱我妹,我撕爛你的嘴”,結果也沒砸到,手包掉落地上。

 袁深著急不已,幫她撿包的空檔,林子蘇已經一把就薅住女家屬的頭髮,一頓亂打亂抓亂撓,等要去拉架,袁深已然攔不住,林子蘇很快被家屬團團圍住。

 林子蘇當真是將門虎女,驍勇無比,那女家屬臉上被她抓出幾道鮮紅的血印,另一個家屬飛過來抓林子蘇的頭髮。

 林子蘇也是怒極生勇,不由分說就是一腳,竟踹翻了來犯的家屬,痛得那家屬嗷嗷大叫。

 其餘人也一窩蜂湧上,來了個群毆,紛紛亂打亂抓一氣,還有人一邊打一邊大喊大叫“林家打人了”“林家打人了”……現場可謂亂成一鍋粥。

 袁深叫悔不迭,可怎麼也拉不開架,最後還是法警和工作人員過來幫忙,才分開了他們。

 林子蘇雖然被幾個家屬圍困,可此刻的林子蘇,就像戰神附體,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以一敵十。

 一頓混戰後,林子蘇雖是蓬頭垢面滿臉傷痕,但那些被告家屬也沒佔到便宜,紛紛都掛了彩捱了揍。

 有被踹得喊爹喊孃的,有被抓傷了臉的,有被扇了耳光的,有


被薅掉頭髮的,有被打飛眼鏡的,有被扯爛衣服的,有家屬娃娃被嚇得哇哇亂哭的……

 庭外傷兵敗將,狼藉一片,連幾個法警和工作人員都被林子蘇以一敵十的彪悍神勇所震撼到。

 眼見要開庭,家屬們這才嚷嚷著去洗漱整理,說是要給法官留下好印象,這時被告的兩個辯護律師走了過來,領頭的正是人稱“王一刀”的王良金。

 他嘲弄地看了一眼林子蘇,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對著被告家屬們說道:“洗什麼洗,就這樣,讓法官看看你們的慘狀,還有利於輕判呢,這麼彪悍的姐姐,以一敵十,也不落下風,說明妹妹也不會差到哪裡,對吧?!但是很奇怪的是,這妹妹卻讓人輕鬆得逞,所以,到底是自願,還是強姦,呵呵…,這不就是事實了嗎,是不是?!”

 王良金不緊不慢地笑著說完,最後一句衝林子蘇說的,林子蘇從未見過這麼無恥的人,竟是氣得滿臉通紅渾身發抖,這下跳黃河也說不清楚了。

 被告家屬們也覺得有道理,紛紛附和“聽王律師的”,隨後有兩個家屬——其中就有金家的,作為被告家屬代表跟著王良金等人進了法庭。

 “你也不要收拾,就這樣進去,也讓法官看看,這些被告及其家屬毫無悔過之心,侮辱謾罵毆打受害人家屬,罪加一等。走!”袁深安慰林子蘇,林子蘇默不作聲。

 袁深看了一眼王良金的背影,深知他這麼做就是在故意擾亂人心,影響受害人家屬的庭上發揮。

 看這情形,他是達到目的了,無奈地看了一眼林子蘇,搖搖頭,心想:哎,這姐姐也太沖動了,這麼容易就掉進人家的套兒,看來今天是一場硬仗啊!

 法官宣佈開庭後,公訴人正要宣讀起訴書,這時,法庭的大門被打開了,一個有著鍾馗眉的中年男人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時袁深站了起來,向法官言道:“審判長,我委託人的另一位家屬到場,請准許出庭。”這時,法庭書記員將公訴人的證明文書遞交法官。

 “審判長,我反對,公訴方未提前通知我方。”王良金一看來人面相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氣場更是碾壓全場,令人倍感壓力,十分擔心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會壞事,當即起身抗議。

 “審判長,該家屬是受害人的父親,是法定的監護人,這是法律賦予他的權利。”袁深當即解釋。

 “反對無效!”法官裁決道,示意林宗南入席。

 林子蘇見父親到場,大舒一口氣,心


裡頓時就有了底氣和安全感,看到父親走近,趕忙起身讓座。

 林宗南看到她衣衫不整,頭髮亂成雞窩,不由地眉頭一擰,一臉不滿卻欲言又止。

 一旁的袁深對他耳語了幾句,才和緩地看了一眼林子蘇。

 隨後,公訴人開始宣讀起訴書,案情重大,起訴書也十分冗長,林子蘇再次完整地聽到案件發生的全過程,又是一遍無情地摧殘,心如刀絞。

 根據公訴人給的罪名建議是強姦罪加綁架罪,刑期建議要求判主犯金勝男會判無期徒刑,判其餘從犯在10年以上20年以下有期徒刑不等。

 就在公訴人宣讀過程中,一個黑色西裝的墨鏡男人悄悄走進了庭審現場,遠遠地坐在了旁聽席一角,法官向他點點頭,他也頷首回應了一下,審判席似乎對他的旁聽是默許的。

 可是這個人,大概除了審判席的法官和審判員外,其他人都是一臉疑惑。

 林子蘇也感到納罕,這樣一個不在庭審名單的不速之客,法官不僅沒制止,竟然還默許了,難道是什麼重要的領導大人物嗎?

 公訴人宣讀完後,林宗南通過代理人袁深表達了不同的刑罰建議,受害人放棄所有對被告人的民事賠償權利,只要求重判。

 他的刑期建議是:被告金勝男死刑、被告崔莫無期徒刑、被告李金豆和李甲20年有期徒刑——這是相當頂格的刑罰。

 關於這個刑罰的說法,林宗南詢問過王芬和袁深,他們都表示可以嘗試,但法院可能不一定會採納,不過我們可以做萬全的準備,一切皆有可能。

 林宗南的理由是,主犯金勝男是慣犯,此前他就有過多起罪案,作案手段一次比一次殘忍,屢教不改。

 本案中,他是綁架、強姦的主謀和主犯,泯滅人性,手段殘忍,罪大惡極,社會危害重大,金勝男必須死刑且必須是立即執行。

 他還表示自己女兒的人生不能重來,但教訓不可不吸取,惡人用重典,才能起到警示和震懾的作用,才不會讓悲劇重演,還社會平安清寧,還女性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

 林宗南說完,辯護席上的家屬代表首先不淡定了,紛紛抗議和喧鬧起來,“你們還惡人先告狀,是林子茜先勾引男人的…”,被告席上的幾個被告都是一副冷漠邪惡有恃無恐的態度。

 林宗南眉頭一擰,怒目射向被告家屬。這廂林子蘇,要不是林宗南在,早就衝過去再暴打她們一頓。法官敲錘警告“安靜”,現場這才安靜下來。

 知道此事,法官


才注意到衣衫不整的林子蘇,頗為不滿,問:“林子蘇為何衣衫不整?”

 林子蘇強壓怒氣,瞪向辯護席上的被告家屬,咬牙切齒,卻說不出任何話,袁深代為回答:“被告家屬們剛才圍毆所致。”

 “是她先動手打的!法官,你看我的臉,都是她撓的!還有家屬沒進來,有的頭髮都被她薅掉了,還有的衣服都被她撕爛了……”辯護席上的被告家屬不甘示弱,惡人告狀倒打一耙。

 法官重錘落下,大聲喝道:“保持安靜!未經允許,不準說話!被告家屬再不聽勸告,只能請你們出去!”

 辯護席上這才安靜下來,兩個辯護律師自始至終不發一言,故意縱容被告家屬們的鬧騰。

 法官看了一眼林子蘇,沒再追問,公訴人的訴狀宣讀完畢後,向法庭提交證據。

 法官隨後進入正題,看向被告席上的四人,問道:“被告金勝男、崔莫、李甲、李金豆,你們聽清起訴書沒?對起訴書有沒有異議?”

 不出所料的是,四個罪犯都對罪名定性提出有異議,表示自己比竇娥還冤。根據被告人金勝男陳述,“事實”是這樣的——

 “當晚林子茜醉醺醺的站在大街上攔車,我們的車剛好路過林子茜的位置——也就是桃苑路公交站,她把我們的車誤認為是出租車,因此招手攔下了我們。

 我們說了不是出租車,但她還是要往車上擠,我們看這大晚上的,一個姑娘還喝醉了,怪危險的,就讓她上了車,商量著送她回家。

 她當時喝醉了,他們(指著剛才宣讀起訴書的公訴人和表達不同刑罰意見的袁深)說得不對,我們沒有綁架,也不存在強姦,是她主動上的車,我們都說了不是出租車,她還是擠上來。

 我們就是太好心了,怕她有危險,最後才同意她上車的。你說大晚上的,我們也不忍心不管,是吧?!誰知道,好心當了驢肝肺,——”

 金勝男和幾個被告的當庭翻供,是公訴方始料未及的,他們預料到辯護人會在個別疑點上拉扯以混淆視聽,這一翻供,公訴人也瞪直了眼睛。

 袁深和林父也都面面相覷,一旁的林子蘇哪裡還坐得住,霍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拍桌子,通臉漲紅,怒不可遏大罵道:“無恥,無恥,無恥,你們在說謊——,”

 法官立即敲錘警告,反應過來的袁深,趕忙和林父一起拉住了林子蘇,不准她再亂說話。

 金勝男撇了下嘴角,繼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講道:

 “上車後,我們說送她回


家,她說學校關門了回不去。我們就問她是做什麼的,她說自己在ktv做小姐,然後她就開始喊熱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