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男人謊言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幾分醉意,言語之間也就放開了很多。

 這時元廷胥趁著酒意,大著膽子,提議道:“師妹,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敬師父一杯酒。你不知道,我跟師父這麼多年,頭一回見他這麼不顧一切又不計報酬地接項目。所以,師妹,你得好好敬師父一杯。來,我給你的酒杯滿上……”

 周瑁遠立馬睨了一眼元廷胥,但他卻渾然不覺。

 在林子蘇看來,師兄此提議,合情合理,應當應分,這幾個月來蔡晉對自己毫無保留地提攜和教導,別說一杯,敬幾杯都不夠。

 林子蘇仗著自己隨身攜有過敏藥,便也無所顧忌了。

 “師父,師兄說得對,我覺得一杯根本不足以表示感謝,那我今天就借花獻佛,借我們總裁的私藏紅酒,敬師父三杯酒,表達我的三個感謝。”林子蘇被酒桌的氛圍感染,也頗有幾分豪爽了。

 周瑁遠吃驚地望著她,三杯,這丫頭是不要命了嗎?

 “我知道你想表達感激,但也不用三杯,你酒精過敏,還是以水代酒吧。”蔡晉倒是體貼周到。

 林子蘇不聽,站起來,不知為何,竟有些犯暈,身體微微晃了一下,笑道:“那不行,師父這麼好,三杯都不夠,怎麼能以水代酒呢,我自己都覺得沒有誠意。別的酒,可以免,但敬師父的酒不能免,我帶了藥,沒事,這杯一定要敬師父!”

 “這樣,子蘇,你要是真覺得沒誠意呢,下次你去上京,我呢叫上你的師兄弟師姐師妹一起,我們聚一次,到時你跟師父來一段京劇,師父就心滿意足了,如何?”蔡晉半真半假戲謔道。

 林子蘇剛想答應,不想周琞揚來了興致,她沒想到林子蘇會唱京劇,她可不想錯過這等湊熱鬧的機會,當即就不高興了,起身就說:“蔡總,你這就沒意思了,拉著我們的人吃獨食,既然是唱戲,幹嘛非要等去上京,擇日不如撞日,你們今天就來一段,子蘇的誠意也表達了,您呢也過了戲癮了,也讓我們大家都一飽耳福,一舉三得,多美,你說呢?”

 蔡晉瞟了一眼她,笑道:“這不是怕擾了周總的清淨場地兒嘛,周總只要同意,我們沒問題,是吧,子蘇?”回頭好不快意地瞅了一眼林子蘇。

 周瑁遠當即朗朗一笑,就來了興致,很早聽路總說起林子蘇在紅樓宴上和他對戲很是過癮,毫不吝嗇地誇獎讚美,早就勾起了他的好奇。今天有這機會,他何樂不為,他倒是真想見識一下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麼有這魔力,能讓路總誇那可是不簡單。

 所


以,林子蘇準備推脫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打斷,他反將蔡晉一軍:“早就聽路總說蔡總是個京劇迷,唱起京劇來,不輸京劇名角,只怕是蔡總看不上我的會所,才這樣說吧!?”

 蔡晉哎喲喂的一聲,酒杯一放,說:“那今天必須唱!”

 “好!”周瑁遠難得高興,不板著臉了,他拍了兩下掌,便有會所的工作人員進來包房。

 隨後周瑁遠讓人打開包房的點歌系統和音響設備,隨即就推開了包房的“一堵牆”——除了周氏姐弟,其他人都以為那裡是一堵牆。

 牆推開後,一方足有百餘平米的演藝空間映入眾人的眼簾,裡面有各種樂器和設備,架子鼓、鋼琴、吉他、麥克風、點歌臺、大屏等設施應有盡有,看起來十分高檔豪華,想必平常這裡也有不少的私人活動。

 蔡晉這才知道,這個周公子不出手則罷,一出手那就是一等一的,先前還擔心清唱會影響發揮呢,這下好了,有了會所這些設備,那就是如虎添翼了!

 林子蘇看得眼睛都直了,人也呆住了,有點不知道自己身居何處,還是蔡晉請她上“舞臺”,她才回過神來。

 她是真不想表演自己京劇那點三腳貓功夫,那不過是跟爺爺逗悶子的把戲,結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架上去。

 但是看今晚這情形又是逃不過去了,回頭看到周瑁遠滿眼的期待,臉都紅了,舞臺還沒上,心跳就又開始加速了。

 在美女服務員的幫助下,一首《沙家浜》就點成了。

 林子蘇在完全沒準備好的狀態下,音樂就響起了,她看了一眼周瑁遠,更加緊張不安了,那廂蔡晉已經拿腔起勢,開了場:

 這個女人(哪),不尋常。

 字正腔圓,簡直可以假亂真,“好!”一陣喝彩。

 在師父的舞臺感打動下,林子蘇終於收斂了心緒,沉浸到角色中,扮演起了足智多謀沉著冷靜的“阿慶嫂”,唱道:

 刁德一有什麼鬼心腸?

 尾音未落,周琞揚帶頭叫了聲彩,周瑁遠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露出迷人的微笑,蔡晉也滿意地笑了笑,這小徒弟,可以啊,比上次表現更好了!

 緊接著他串了一句“胡司令”的唱詞:

 這小刁,一點面子也不講。

 臺下三人又齊聲喝彩,尤以元廷胥最熱烈,林子蘇接道:

 這草包,倒是一堵擋風的牆。

 林子蘇唱“草包”二字時,手勢和眼神都十分傳神,透著點狡黠,周瑁遠看得


入迷,跟著節奏拍著腿。

 林子蘇唱聲未落,元廷胥已經忍不住高聲叫彩。蔡晉心中也連連叫好,這丫頭越來越有腔有調了,繼續唱道:

 她態度不卑又不亢。

 隨著劇情的節奏慢慢推高走快,林子蘇幾分醉意,也都轉化成入戲的膽量,開始漸入佳境,和“刁德一”開始鬥智鬥勇虛與委蛇,把阿慶嫂的“不卑不亢”表演得也算入木三分,只聽她接道:

 他神情不陰又不陽。

 這時,“胡司令”怒斥“刁德一”:

 搞的什麼鬼花樣?

 “阿慶嫂”依舊笑臉迎客,內心卻在思忖:

 他們到底是姓蔣還是姓汪?

 “刁德一”也開始打起鬼主意:

 我待要旁敲側擊將她訪。

 作為老練沉穩的地下黨員“阿慶嫂”看到“刁德一”的鬼神色,知他來者不善,暗自思忖道:

 我必須察言觀色把他防。

 隨後,“刁德一”大跨步欺身“阿慶嫂”,一邊虛偽假笑,一邊發難:

 阿慶嫂,適才聽得司令講,

 阿慶嫂真是不尋常。

 我佩服你沉著機靈有膽量,

 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槍。

 若無有抗日救國的好思想,

 焉能夠捨己救人不慌張。

 過程中,元廷胥也跟著拍起節奏,“刁德一”話音剛落,臺下掌聲不約而同響起,“阿慶嫂”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沉著應對:

 參謀長,休要謬誇獎,

 捨己救人不敢當。

 開茶館,盼興旺,

 江湖義氣第一樁。

 司令常來又常往,

 我有心,背靠大樹好乘涼。

 也是司令洪福廣,

 方能遇難又呈祥。

 臺下叫彩連連,周瑁遠也是看呆了,這路總看人獨到,這小丫頭確實有兩把刷子,這次他竟也跟著鼓掌叫了聲好。

 “刁德一”一計不成,奸計再生,冷笑一聲,繼續發難:

 新四軍久在沙家浜,

 這棵大樹有陰涼。

 你與他們常來往,

 想必是安排照應更周詳。

 “阿慶嫂”不動聲色,機智應答: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

 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

 相逢開口笑,過後不


思量。

 人一走,茶就涼。

 有什麼周詳不周詳。

 才唱到“茶就涼”,下面就已經掌聲雷動,叫彩不停。

 最後一句唱完,蔡晉也禁不住向她鼓掌表示讚賞。

 雅間掌聲久久不息,周瑁遠也不能不對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內心的喜歡也多了一層著迷。

 直到二人回到酒桌,林子蘇這才鄭重地向蔡晉敬上第一杯酒,並道:“剛才的戲,是誠意,但酒也是誠意。這第一杯,感謝師父您沒怪我的唐突,接受了我的‘邀請’,紆尊降貴,到雲連給我們指導,和我們並肩作戰。我代表十八羅漢,敬師父,這一杯我先幹了!”

 舉手投足,言談舉止,也已然沒了先前的拘泥之態,頗有幾分周琞揚的氣度風韻,又彷彿“阿慶嫂”附體,微有醉態,卻也舉止得宜,讓人甚是欣賞。

 周瑁遠一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一手支著腦袋,興致盎然地看著她,林子蘇卻渾然不覺。

 林子蘇正要乾了,周琞揚卻攔下她,道:“子蘇,先別忙幹,蔡總的酒杯不滿。敬人酒,得讓被敬人的酒杯是滿的,不然就是沒誠意。你得給蔡總滿上!”

 說話間,周琞揚就將酒壺遞給了林子蘇,林子蘇這才放下酒杯,拿起酒壺親自給蔡晉滿酒,然後向蔡晉敬酒,將酒杯壓得很低,極顯尊敬之情。

 但就是這空檔,林子蘇的酒就被周琞揚掉了包,掉完包,還給周瑁遠遞了個放心的眼色,這一切都被元廷胥看在眼裡。

 林子蘇渾然不知,拿起“酒杯”,就和蔡晉碰杯而飲,林子蘇一喝上,就察覺出是可樂不是酒,滿是疑惑地看了下酒杯,本能地看了一眼周瑁遠。

 周瑁遠歪了歪頭佯作疑問,林子蘇猜出了七八分,他說過不許我喝酒,莫名心頭一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才一飲而盡。

 隨後,林子蘇接過周琞揚遞過來的一杯茶,滿滿一杯,這周琞揚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周瑁遠嘴巴一抿,似笑非笑,仍舊不動聲色優雅看戲。

 此時,林子蘇酒意已盛,先幫著蔡晉添了酒,舉起茶杯,道:“這第二杯,感謝您肯收我這個徒弟,這幾個月來您的不吝賜教,讓我受益終身。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今天我就正式認,認,您作父——,”

 “要認賊作父嗎——,”蔡晉插諢打趣自嘲一句,眾人爆笑,連周瑁遠也笑得靠到了藤椅背上。

 “沒有,師父是認賊作女,是我偷了師父的絕活兒!”林子蘇笑著順嘴接了話,不料又惹得幾


人爆笑如雷。

 “原來我還擔心‘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現在好了,憑空冒出來一個女兒,這餓死了,還得打落牙齒和血吞了!”蔡晉笑著調侃道,眾人再次捧腹大笑。

 “父親放心,您不會餓死,真有那一天,我給您養老!敬父親,感謝師父栽培!”林子蘇接過話茬,卻不是調侃,鄭重地喝光了手中的大杯茶水。

 這酒桌上都是酒場老人兒,沒人會像林子蘇這樣,不勸人酒,就直愣愣地灌自己的,雖然這是茶水,但那可是啤酒杯滿滿一杯,滿滿大杯下肚,這腸胃也受不住。

 虧得是茶,否則當場撂倒。但也正是如此,酒品見人品,可見她也是個真性情的姑娘。

 “好女兒,為你這句養老,我也必須幹了!”說完,蔡晉便一飲而盡,又是一陣喝彩,尤以元廷胥最為捧自己老闆的場。

 明明沒有喝酒,林子蘇卻莫名感到頭暈,她提著酒壺給蔡晉斟酒,手有點不聽使喚,好幾次酒都灑到杯外,蔡晉見她滿面羞紅,也不禁起了憐意,便用手託了她的手,林子蘇這才把酒斟好。

 斟完後,蔡晉還用手禮節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蔡晉只是表達感謝和安慰,而且雖然對林子蘇欣賞喜歡,但在周瑁遠面前他還是十分克制,因為他已經確信了周、林二人的地下情人關係。周瑁遠仍笑吟吟地看著林子蘇敬酒。

 這時,元廷胥很是識趣,給林子蘇斟滿了茶水,兩杯下肚,情緒上來,她也徹底灑脫開來,道:“這第三個感謝,可能有點僭越了,因為今天總裁和琞總都在這裡,但我還是特別想,表達這個感謝,感謝師父圓了我銷售的夢,也感謝您帶出了崬森的第一個銷售團隊。我把,把崬森當做自己的家,沒有孩子不愛家的,所以,謝謝您,師父——”

 說話時,身子一歪,眼見就要倒到蔡晉身上,蔡晉見狀,想扶又不敢扶,可眼見美人倒過來,又不能不管不顧,便要扶她一把……

 周瑁遠終於還是沒忍住,起身盪開蔡晉的手,順理成章地攬過林子蘇的腰肢,林子蘇一下就倒在周瑁遠的懷裡,所有人都挺詫異,她沒喝酒,怎麼還醉倒了呢?

 不過,周瑁遠很快明白過來,難道酒精過敏的人聞著酒味也會有反應嗎?想起此前宴請丁俊良,在林子蘇喝那杯紅酒前,她就已經是滿臉通紅,也是站不穩,那就是了!

 這可讓周瑁遠真是哭笑不得。周瑁遠連忙示意周琞揚,周琞揚耳聰目明,立即過來救場,將她扶回位子上,林子蘇還嚷嚷著“不行,第三杯,還沒敬,師父呢——”


 這廂,蔡晉以為她剛剛那杯紅酒下肚,不勝酒力呢!

 安頓好林子蘇,周琞揚這才轉過來,隨手斟滿自己的酒杯,舉杯笑道:“蔡總,這第三個感謝,就像林子蘇說的,她敬您是不夠格的。打造崬森自有的銷售團隊,是我們總裁一直想做的事,您幫我們帶出了這麼優秀的一支銷售團隊,還帶出了這麼優秀的一個銷售經理,還創造了一天68億的銷售神話,這份禮非常貴重,怎麼感謝您都不為過,您不止圓了這個丫頭的夢,也圓了我們總裁的夢。林子蘇的這杯,我代她喝了,按照子蘇的規矩,您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