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煎何急、誓清君側
天下人都在等著看,天降異象,警示蒼生,皇上如何給天下一個交代。”
胡宗憲恨恨地說
道:“是啊,天降異象,身為天子的皇上,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只是可恨!老夫不能為皇上分憂解難。”
潘應龍勸道:“胡公,你現在是那些人的目標之一,此時一動不如一靜。你要相信皇上,除此之外,張叔大也會積極應對此事。”
“張叔大?”
“胡公,你身在督理處,只是管著戎政,那些人一時顧不上你。張叔大身在內閣,又兼著天官。去年年底試行考成法,讓多少京官恨得咬牙切齒,欲除之而後快。
相比之下張叔大比你更危急。胡公,說句不好聽的話,相比張叔大,你就是塊搭頭。”
胡宗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鳳梧說得有道理。老夫管著戎政,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拉上老夫只是湊個添頭而已。
只是老夫的心,還是七上八下,不踏實。過幾天趁著陪皇上去西山閱兵,老夫想試探一下。”
潘應龍搖了搖頭,勸告道:“胡公,學生建議你不要試探。”
“不試探?”胡宗憲有些不甘心。
“胡公,你在皇上面前,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不放在心上?”
“皇上掌纛,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胡宗憲的眼睛一亮,緩緩地點了點頭。
松江華亭縣徐府,徐琨拿著幾本冊子和十幾張揭帖,興沖沖地跑進書房裡。
徐階正在書房裡揮毫寫字。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徐琨站在旁邊,靜靜地等徐階寫完,放下筆,在丫鬟端著的銅盆溫水裡洗了洗,又用毛巾擦拭乾淨。
“老爺的字,真是越來越見渾然天成。”
“少拍馬屁,有什麼事?”
“老爺,兒子收到蘇州那邊傳過來的冊子和揭帖,請老爺過目。”
徐階一伸手,有美婢遞上玳瑁老花鏡。
他戴在眼睛上,接過徐琨的冊子和揭帖,細細地看完後,若有所思地取下眼鏡。
“老爺,來勢洶洶啊。”
徐階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對。”
徐琨一愣,“老爺,哪裡不對?”
“皇上的手段老夫是知道的。深謀遠慮,最擅長佈局。王繼津那些人老夫是知道的,全身上下最厲害的就那張嘴。
皇上眼皮底下,讓王繼津鬧騰成這樣,還把冊子和揭帖,從京師傳到江南來了,真當皇上的東廠和錦衣衛是吃乾飯的。”
徐琨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老爺,那皇上打得什麼主意?”
徐階揮揮手,示意美婢和丫鬟都退下。
徐琨連忙上前去,扶著他的胳膊,攙扶到座椅上坐下。
徐階把捏著手裡的老花鏡收起來,放到桌子上,默想了一會,然後點點頭:“嗯,老夫有點明白了。”
“老爺明白皇上意欲如何?”
“以前啊,他再擅權專國,也只是太子,不是天子。就算是行新政,也以解決當下問題為要緊。”
徐琨靈光一閃:“興工商、整飭鹽政,豐盈國庫。暢通海運,以緩漕運之弊。”
“對,解決當下最重要的兩個問題,再暗地裡拿住兵權,確保他的儲君之位不會有意外。其餘新政都是試探性的,這裡試一下,那裡試一下。
以試探深淺、摸清底細為主,不著急全面推開,皇上做太子時就很有耐心。”
徐琨興奮地說道:“現在皇上即位,再無意外之虞,他現在準備全面推行新政?”
“是的。全面推行新政之前,他要把朝堂擺到秤上好好稱一稱!”
徐琨愣住了,“老爺,你是說王繼津這次鬧騰,是皇上睜隻眼閉隻眼,就是想好好看一看朝堂上百官們的真面目?”
徐階靠著座椅,半閉著眼睛,幽幽地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先皇駕崩,新皇即位,正是動盪之時。
新臣與舊臣之間要爭,新臣與新臣之間也要爭。朝中百官各懷心思,暗潮湧動,而且還是處處暗潮,波詭雲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