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 作品

第兩百四十一章 命在泥塘滾

 陳白葉咬著牙都吃不住痛,連連痛呼出聲。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變成了屠宰場上的嫩羊。

 “你認命嗎?”

 就在此時,她卻聽到安知鹿冷冷的在她耳邊說道,“像你這樣的姑娘,到了鳳尾樓裡面,十個有八個都是最後染病,十來年就死掉,連個像樣的墳頭都沒有。十個裡面最多一兩個,被富商贖身,但是大多過不了兩年就處境悲涼,要麼被賞賜給下人,要麼被家中的大婦折磨死。你到了這裡,你的命你自己就看得見了,我現在問你,你認命嗎?”

 陳白葉只覺得自己被捏成了碎片,每一片都放在刀片上切割,但是腦海裡僅有的一絲清醒,卻讓她痛苦的嚎叫了出來,“不認命的話,你能幫我嗎?”

 安知鹿許久才停歇下來,才對著看上去只剩下半條命的陳白葉說道,“不認命的話,我可以幫你賭一下命,你…”

 “我賭。”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陳白葉已經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你死了我就把你好好葬了,你要是活下去,今後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了,我若是有榮華富貴,你也有著足夠的享受,我若是混得不怎麼樣,也能保證你有個人樣。”安知鹿起身,“你自己擦擦,我現在出去給你贖身,馬上就走。”

 陳白葉聽到贖身二字,腦子裡嗡的一響,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翻身起來就對著安知鹿磕頭。

 安知鹿出了門,直接喊了鴇母贖身。

 公事公辦,簽了文書,交足了銀子之後,安知鹿便領著走路不太利索的陳白葉從偏門上了停在那裡的馬車。

 馬車穿過了半個城,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

 安知鹿領著

陳白葉進了巷子裡面一個小院。

 這小院裡面一共只有三間房。

 一進臥房,陳白葉看著安知鹿帶上房門,她以為安知鹿又有了那興致,她臉色發白的坐到床上去,正想脫衣,卻見安知鹿搖了搖頭,卻是小心翼翼的從床下拖出一個木箱子。

 “你閉上眼睛,讓你睜開眼睛之前,絕對不要睜開。賭命賭贏了,你今後就幫我修行。若是賭命賭輸了,我就把你好好葬在這裡院子裡。”

 安知鹿拖出這個箱子之後,便認真的看著她說道。

 陳白葉深吸了一口氣,她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因為未知的恐懼,她整個人不斷的顫抖起來。

 在下一剎那,她聽到了無比怪異的聲音,就像是有無數尖銳的東西在摩擦。

 接著,她感覺到有些細微的粉末落在了自己的胸口。

 安知鹿將數種藥粉灑在陳白葉的胸口,他微眯著眼睛停頓下來,看著她的眼眸。

 若是她敢睜開眼睛,接下來他會直接將她震死。

 但陳白葉並沒有睜開自己的眼睛。

 安知鹿深吸了一口氣,取出了那個裝著本命蠱的琉璃瓶。

 蠱蟲原本開始瘋狂的摩擦著琉璃瓶,但當安知鹿從懷裡取出數株藥草,用手指碾碎丟在陳白葉的胸口時,這本命蠱卻反而安靜了下來。

 陳白葉的身體劇烈的一顫。

 她感覺到有一些怪異的軟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在下一剎那,她感到自己的血肉被撕裂了,但不知為何,她根本沒有感到任何的痛楚,那些撕裂的血肉,反而讓她產生了一種歡愉的感覺,就連她下身的痛楚,連她骨子裡的那種痠痛,在此時都瞬間消失。

 她感到有一團詭異的血肉似乎鑽入了她的身體,進入了她的小腹。

 在那裡盤踞之後,一股股澎湃的氣流,瞬間掃蕩她的全身。

 “張口!”

 她聽到安知鹿的聲音就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

 沒有任何抗拒的心念,她緊閉著眼睛,卻極為順從的張開了嘴。

 一些味道極為怪異的藥粉落入了她的口中,在她想要嘔吐時,安知鹿的手握住了她的嘴巴。

 她的身體極為難受的扭動起來,喉嚨裡發出無數怪異的聲音。

 但也就扭動了數下,她體內數股不同的氣機互相沖撞,她瞬間意識模糊,昏迷過去。

 等到她終於醒來,下意識的張開眼睛時,她看到外

面的天色都已經黑了。

 她不知道該再次閉上眼睛,還是該做些別的事情。

 這個時候她聽到門外傳來安知鹿的聲音,“賭命賭贏了,可以出來了。”

 她在床上坐起來時,才發現自己好像渾身上下都被洗乾淨了,而且換了一身新的衣衫。

 她雙腳落地的時候,瞬間整個身子有些發軟,就要摔倒在地,但也就在此時,她小腹之中湧起一些氣流。

 這些氣流引導著她體內那些不成氣候的真氣,瞬間讓她身體裡催生出新的力量。

 她穩穩站住了。

 不僅整個身體似乎變得分外的有力氣,而且變得輕靈,所見的一切也變得分外的清晰,甚至不用出門,她都可以感知到安知鹿在旁邊的一間屋子裡將蒸籠裡的吃食端出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只覺得自己的小腹裡面多了一個新的生命。

 這個東西讓她變得強大,而且和安知鹿之間,似乎隱隱有種說不出的聯繫。

 走出房門時,她看到安知鹿已經擺好了吃食,他對著她招了招手,等她過去坐下時,安知鹿一臉平靜的說道,“賭的不只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陳白葉感知著自己小腹裡此時安靜蟄伏的東西,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安知鹿認真的問道,“我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麼?”

 安知鹿點了點她的胸口。

 陳白葉解開自己的衣衫,看了看。

 雪白的肌膚上,有一團已經癒合的傷口,就像是一朵花。

 “有一個蠱蟲從這裡鑽進去了。”

 “也不知道為啥它就不從別的地方鑽,就非得從胸口鑽。”

 “這是門邪法,至少在眼下的大唐,這是門邪法。”

 “本來有種法門,是我可以利用它自己修的,但是那種法門我沒有找到,反而找到了一種更為古老的法門。我可以利用你修行,但你自己也有好處。”

 “這法門不能被人知道,知道了我們兩個都死。”

 安知鹿開始慢慢的吃東西,然後邊吃邊一字一頓的說道,“但這法門,是我們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

 陳白葉點了點頭,也開始慢慢的吃了起來。

 “我未必能給你名分,但你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我能幫你做,我就會幫你。咱們這樣的人,沒有人會幫咱們,只有自己幫自己。”這個時候安知鹿又說了一句。

 陳白葉也慢慢的吃了起來,等到快吃完的時候,她看著安知鹿問道,“你不

嫌棄我髒麼?”

 安知鹿就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髒不髒的,那是真正的上位者說給下面人聽的,不管你多幹淨,上面的人說你這麼做髒,那你就是髒的不行。他們做的事情再髒,那也沒人敢說他們髒。以前契丹有個皇后,服侍完了老子再服侍兒子,之後又服侍兒子的部下,但她後來硬生生的成了契丹說一不二的人物,她大權在握的時候,契丹那些個男人見她都得跪著。契丹哪本史書敢說她髒。我們這種泥塘子裡打滾的人,命都是別人強按給我們的,髒不髒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等到時候我們到了他們那種人的位置,那髒不髒的,我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