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柳娘子與白家老祖【求月票】
能在祠堂裡邊拍桌子講話的,當今這白家,也就只有白緋這白家老祖了。
白庭仙稍稍抬頭,看著白緋這陰冷的神色。
這老祖本身就在氣頭上,要是還不說出來,她恐怕就要有出氣的對象了!
這可是寧可老祖生氣,也不能自己喪命啊。
一念至此,白庭仙急忙躬身道:
“黑木的那個傳承人,乃是姓柳,名喚柳白。”
“哦?姓柳?甘州柳?!”
白緋的臉上愈發難看,甚至拿著這柺杖的右手,都已是掐的手指發白,她咬著牙說道:“甘州柳家,竟敢欺我白家至此?!”
“無恥老賊,西北蠻夫!”
“老祖放心,若是動手,我白大椿卻無二話。”
白大椿僅剩的一隻右手,也是拍打著胸口說道。
“老祖放心,甘州柳若真是做出這等事,那便是他們失禮在先了,若是其餘幾家聯起手來,我們自然也能有個說法。”
餘下的那名叫做白冬的老嫗也是連忙表態道。
白庭仙也沒打斷,而是任由他們幾個說完後,這才輕聲說道:“那少年,並非甘州柳……”
他話音未落,在場幾人的目光就又看了過來。
其中當屬白緋的眼神,最無好意。
白庭仙也是趕忙補充說道:“但歸根結底也算的上是甘州柳的。”
總的來說也就是一句話,“是也不是。”
可這甘州柳也都是九大家之一了,誰能是也不是,誰能有這身份?
白大椿皺了皺眉,沒有想通,剛想著發問,他卻忽然見著白秋白冬兩姐妹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之中各自帶著一絲驚慌,甚至都還倒吸了口涼氣。
她倆知道是誰了?
可就在這時,他耳邊卻是傳來了白緋的聲音。
這白家老祖輕聲說道:“柳無敵的後人?”
“什麼?!”
聽到這稱呼,白大椿下意識的出聲。
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那名白髮老翁,也是扭頭錯愕的看著白庭仙。
白秋緊跟著說道:“是也不是的甘州柳,應當只有當年的柳無敵了。”
白庭仙苦笑一聲,這才說道:“準確來說,是柳無敵的子嗣。”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又下意識的瞟了眼白緋這位白家老祖。
當年白緋還年輕時,自是那一代的白家天驕,當時的白家族長,是她的祖父。
而她爹……被殺了。
誰殺的?
柳無敵殺的。
當年柳無敵都還是元神,但卻逆伐殺死了已是神龕的白緋之父,也正是那一戰過後,柳青衣的名號才響遍三國九家。
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沒人知道,也沒人去關注了。
只知道白緋之父死了之後,白家並未去柳家尋仇,想來這事應當本就是白家的錯。
可對於白緋來說……那又如何?!
死的依舊是她爹啊!
現如今,殺父之仇以及辱身之仇兩兩疊加,全都落在了白緋的肩頭,讓她這揹負了上千年的仇恨,再度加上了厚厚一層。
白庭仙已是不敢去想白緋此刻的心境到底會是如何了。
他只是深深垂下了腦袋。
其餘幾名族老也是如此,生怕因為多呼吸了一口氣,從而惹到了這位性格怪癖的老祖。
無人抬頭的祠堂裡邊,白緋臉上的表情其實極為平靜。
至於心裡又是如何,那就唯有自知了。
只是過了許久,沉默了許久,白緋的身形才在這祠堂之中消散,但同時也留下了她的聲音。
“我白緋,此生定要讓柳青衣嚐嚐喪失至親的滋味!”
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一種決然的語氣。
過後許久,在場幾人才抬頭,彼此對視一眼,竟是再沒一人說話。
最後一個接連一個的離開了這白家山頂的祠堂。
餘著落在最後走出祠堂的,赫然是那始終未曾言語的老者,他名為白蟬。
他從祠堂走出時,大日已是升至半空,他微微仰頭看著大日,心中喃喃道:
“不殺生,仇恨永無止息。”
“……”
不多時,只是剛回到自己家中的白大椿,卻是見著自己的客廳裡邊坐著一身影了。
他下意識止步,心中苦澀難言。
不僅如此,白秋白冬姐妹也是見到了那道身影。
老祖登門。
可白緋真正的本尊卻是再度從祠堂當中走出,來到了白蟬身後,她看著眼前的老者,也是拄著柺杖一齊看著前方。
白家山乃是這朝州最高峰,所以東西南北不管朝哪個方向看,都是一覽眾山小。
只是東向看,連山頭沒都沒有幾座了,但凡看去,皆是平原曠野。
白緋目光所視極遠,甚至都能看到天邊水天相接的無盡汪洋。
“大師,這次我實在是沒得選了。”白緋輕聲嘆道。
“選或不選,放或不放,皆在你一念之間。”
白蟬雙手攏袖,輕聲說道。
“那少年即是黑木之徒,更是柳青衣的子嗣,新仇舊恨盡在他身,他與我仇怨極大,不殺他……我念頭不得通達。”
白緋說著緩緩閉目,再度說道:“這是天生帶來的仇怨,不得不解決。”
“那就解決。”白蟬目視前方,微笑著說道。
“我……”
白緋欲言又止,她也不傻,自是能聽出白蟬口中的意思。
這位來自靈山的老僧,不想管。
“還請大師看在當年我祖父的份上,幫小女這一次吧。”白緋連嘴唇都咬出血了,對著眼前的白蟬深深一揖。
後者這才轉身,低頭看著這個白髮蒼蒼,模樣似是比他還老的老嫗,嘆道:
“痴兒啊。”
白緋身形愈發低下,也是代表了她的態度。
這件事,她已經下定決心了。
“也罷也罷。”白蟬搖著頭嘆氣道:“那便給你說上一句吧,只是這事過後,我便死在你們白家吧。”
“有勞……大師了。”
白緋只覺心中愧疚,但同時也是稍鬆了口氣。
“此去往南,去往吳州的枯海崖上,那有一觀海人,他會給你答案的。”
“是。”
白緋再度起身,隨即消散身形。
待其走後,白蟬便是化作了一隻真正的……白蟬,飛離了此地
。
……
轉眼又是數天後。
一路向東的柳白身上傷勢早已恢復,甚至經此一役,連同身上的氣血都有著精進之意。
而這往東許久,他也終於離開了渡州,來到了餘陽城的京畿地區。
說是京畿,其實跟一州之地也沒多大區別了。
只是範圍稍小了些罷了。
餘陽城外的餘陽河,也同是這楚河支流,只是大小上邊,跟醉花江沒法比。
兩人身居雲端,接連避過兩個神龕後,無笑道長也是小聲道:“公子,自從進了這餘陽城境內之後,神龕都是比之前多了許多啊。”
“畢竟是楚國國都所在,瘦死駱駝比馬大,這都正常。”
柳白正說著,忽而眯眼朝著底下的大河邊看去。
只見這餘陽河岸邊,有一渡口,渡口旁邊又修有一座小城,其間赫然是飄著大楚旗幟,代表著官家重地。
無笑道長也是放緩身形,“前頭那應當就是浣衣局了。”
“先下去看看。”
“……”
與此同時。
白緋也是來到了白蟬口中的枯海崖上,但卻並未見到那位觀海人,只是在那崖邊巨石上頭,看到了一封留書。
打開,裡頭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