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請神殺柳白!【求月票】
真要這樣,興許他早就已經明悟出刀勢了。
只可惜……沒有如果。
現實中的他就是個野路子,靠著天資誤打誤撞,結果還走岔了道。
但好在,柳白來了,他撞見了柳白。
“我看?”柳白笑著拍了拍身旁的這柄開山刀,“是你練刀,還是刀練你?”
“這自然是我練刀。”許兆老老實實回答道。
柳白又道:“你練刀,是要你做那持刀人,揮刀斬盡世間的魑魅魍魎,而不是讓這刀……”
“把你握住了。”
柳白說完,已是順手拔出了這開山刀,借勢往前,將這開山刀丟出,穩穩當當的刺入了對面那塊山石。
刺入了許兆剛剛劈砍出來的那刀痕裡邊。
盡皆沒入。
原本還有些狐疑的許兆,在聽著柳白說出這話時,已是打了個激靈,猛地抬起頭來,直視前方。
卻是見著自家掌櫃的已然轉身,但是聲音卻還在響起。
“刀勢刀勢,是有了人,才能有刀勢,而不是有了刀……才有刀勢。”
短短一句話,卻是困擾了許兆將近十年。
此刻被柳白一朝戳破,許兆如那醍醐灌頂,又好似喝了個伶仃大醉。
這一刻,甚至都不用他主動凝聚了。
那一層窗戶紙好像被捅破,他身上的刀勢自行出現,一刀高過一刀。
他緩緩閉目,留下了兩行熱淚。
他離那刀勢本就只差臨門一腳,現在也只是重新走那一遍路子罷了。
身上刀勢愈發厚重,他的胸前也是五氣飄出,於身後匯聚。
這一刻,刀勢終成。
這一刻,五氣當合一。
這一刻,陰神終得以現世。
許兆感知著自己夢裡出現過無數遍的場景,睜眼看著柳白越走越遠的背影,他重重一叩首。
雖說柳白剛跟他說了,刀客的膝蓋得硬。
但這一刻,還是得跪。
因為對他來說,柳白之恩,如同再造。
柳白也是感知著身後愈發明顯的那股刀勢,感知著那已然出鞘的長刀……
顯聖完畢,渾身舒泰。
“公子,你好裝嘞,明明是小草告訴你的。”
“你竟然不讓我說,還自己拿出去說,哼哼,你真不要臉。”
小草也是配合,縱使是這個時候了,也都只在柳白腦海裡邊說話。
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面拆穿。
小草既然這麼識趣,柳白也沒有刻意為難,只是說道:“下次在我娘面前,誇你一次吧。”
“就說小草在外邊挺照顧我的。”
小草一聽,大喜,“真的嗎真的嗎?公子你人還怪好的嘞,既然這樣的話,那許兆這個事,就是公子你發現的,跟小草可沒什麼關係咯。”
只是沒等柳白走幾步,小草又換了個說法。
“公子,你能不能換一個誇小草的法子啊。”
“你想我換什麼?”
柳白問道。
“公子你就……你就說,小草在外邊鞍前馬後,為公子馬首是瞻,公子讓小草捻猴,小草絕對不抓雞……”
小草絮絮叨叨的說著,顯然是想趁著這一次邀功的機會,將自己的功勳拉滿。
柳白隨口“嗯”了幾聲,至於聽進去了多少。
就天知道了,反正柳白自己是不知道。
只是等著回了自己的房間,小草的興奮勁也就過了,“公子,那周八臘是鬼神教的,這次吃了暗虧,他肯定會回去搬救兵的嘞,你看看咋辦才好?”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柳白說著拍拍胸脯,“相信你家公子,沒問題的。”
“我看公子你是相信娘娘吧。”
小草翻了個白眼,哼哼唧唧的不問了。
圍
子外邊,媒姑跟司徒紅還守在這許兆身邊,看著他將自己的陰神徹底凝聚出來。
媒姑就這麼看著,然後好似若無其事的開口說道:
“司徒紅啊,你這弟弟本事還真不小,看出了許兆的病症暫且不說,竟然還三言兩語的就讓他徹底凝聚出了刀勢。”
司徒紅見著媒姑說這話,但是許兆卻沒有絲毫反應,也就知道了。
媒姑不知動用什麼手段,隔絕了聲音。
至於這問話……司徒紅更是清楚媒姑的意思,於是也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這弟弟,本事大了去了,這算不得什麼。”
“哦?”
媒姑見其不上套,也就淺嘗輒止,沒再問了。
畢竟媒姑也沒忘,因為自己低估了那老張頭,從而讓柳白陷入了圍殺……
這件事,是自己的過錯。
柳白現在雖然沒有提起,但這不是媒姑能忘記的理由。
自己犯的錯,總要想辦法彌補,媒姑這些天留在這沒走,也不乏有這個原因……
也就在這時,許兆的陰神也終於凝聚成功,站立其身後。
一團黑影的同時,竟是雙手拄著一把黑刀。
但這黑刀跟柳白的青銅面具跟黑金長袍又不一樣,柳白的那東西,明顯是外物。
但是許兆的這刀,卻是很明顯的跟陰神是同一種類,或者說本就是陰神的一部分。
‘這是……異種陰神?’
媒姑也是心中一喜,如此看來,這許兆怕是值得會里邊全力培養了……
……
與此同時。
雲州以北,過了那方圓千里的蜃龍澤,便是江州了。
而此刻,這江州臨近蜃龍澤的一片荒沼裡頭,赫然有一神廟,其門口只有一條荷葉鋪就的小路,連接著外頭的陸地。
神廟裡頭香火併不繁盛,只是依稀有著香火煙氣從中飄出。
恍惚間,一隻烏鴉好似憑空出現一般,扇動翅膀,最後落在了這神廟低矮的木門上頭站立,它腳上抓著一封信箋。
只是剛剛站穩,便是大叫道:“行走鴉來了,行走鴉來了。”
它聲音很大,似是把裡邊那個跪坐神龕前,身上披著老舊黃衣的老嫗嚇了一跳。
她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的起身,轉頭看去。
“哪來的醜鳥,也不知道小聲些,驚擾了鬼神大人,有你好死!”
這老嫗花白頭髮,但是臉上的褶子卻是出奇的多,尖嘴薄唇,駝著背,一臉的尖酸刻薄樣。
手裡還在不停地盤著兩個油光發亮的核桃。
烏鴉也不說話,就這麼站在門上看著她。
最終這老嫗還是慢慢走了過來,從它腳上取走了這信箋,但嘴上依舊不饒人。
“行走行走,也不知去行走,反倒還來折騰我這神婆。”
她嘴上罵罵咧咧,手上顫顫巍巍,最終還是打開了這信箋,只是等著看了幾眼,她眼神就眯成了一條線。
手有不抖了,說話也支稜了。
“邪教信眾,高功子嗣,還敢攪亂鬼神大人的道場……”
她看完信箋,便是將其恭敬的放在了這神龕前頭,然後便是走到一旁,從木桶裡邊用一個葫蘆瓢舀起一瓢水,倒在木盆上,認真地淨了淨手。
最後又在一塊乾淨的布匹上,將手擦乾,這才重新回到這神龕前。
“如今這些後輩啊,就是大不敬,對一些老古人留下來的規矩,不大信奉也就罷了,如今倒好,連真神大人也敢不敬。”
黃衣廟祝自顧絮叨著。
“無妨,既然沒有家教,那麼老婆子就搭把手,讓他有個家教好了。”
說話間,她已是數出了一十八支蠅頭香,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這神龕前的油燈盞上,一點點的點燃。
“神不可冒犯,既然冒犯了……那就當有神罰。”
所有的蠅頭香都盡皆點燃,這黃衣廟祝又輕輕一吹,吹散了上邊的煙氣,然後便是走到這香爐前。
當爐先起中,而後立左右。
各自奉持了三柱神香後,餘下的他又上了旁爐,最後又去上供了諸多靈位。
即至最後,她才回到這神臺前,回頭朝那烏鴉問道:“你家主人還有別的叮囑沒?否則一旦請下神咒,那可就無力迴天了。”
“請神殺柳白,請神殺柳白。”
烏鴉重複著這兩句。
黃衣廟祝微微頷首,也就跪倒在了這蒲團上,也就隨著她這一跪,這神廟裡頭都好像愈發黑暗了。
神龕前的油盞燈芯火在跳動著,餘下的,就只有那些蠅頭香還有著火星點點了。
在這黑暗與混沌之中,空蕩蕩的神廟裡邊,響起了這黃衣廟祝的嗚咽聲。
像是孩童的啜泣,又像是老人的哀鳴……
極遠處的黃粱鎮。
柳娘子也是倏忽睜眼,抬頭看向了天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