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115章 第 115 章
“說一件在這裡最叛逆的事。”應隱仰面,手掌攀著他的胸肌,感受他的心跳從軀體中透出。
“在兄弟會期間也保持了單身,以及,現在吻你。”
應隱踮腳,勾住他脖子,被他吻得密不透風。
結束時,才知道旁邊不知何時站了別人,面面相覷間,商邵半抬起唇角,自在地說:“what awful weather。”
英國人將聊天氣刻入本能:“yeah,the weather is so terrible……”
嗯?不對。
一錯眼,身旁兩人已經忍著笑跑開,跑進雨裡。
車子停在不遠。
砰的一聲,門扇激起水霧。上車時,溼透的身體在皮質座椅上留下深淺水痕。顧不了。應隱分開雙腿坐到他身上,吃飽了水的針織衫難剝,於是便只剝了一半,露出她渾圓的、沁著雨水的肩膀。裡頭的細帶子七零八落。
外面大雨滂沱,街道上一瞬間便空了,餐館的雨棚下,一些人駐足捧著咖啡,耐心等雨停。
司機被一通電話召喚過來,上車時,車內焦灼氛圍被剋制住,只留下曖昧的香水味——被體溫和吻烘出來的。送至下榻酒店,洗澡和其他事都一起順便做了。商邵很小心,聽了醫生的建議,不敢再玩什麼危險性舉動,套上雨衣,貼她耳邊字句清晰的一句:“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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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南進入科茨沃爾德地區,進入英國鄉村,進入英國的靈魂。
六月份,正是英國氣候最好、風景宜人的夏季,草地豐沃,羊群雲朵般從山坡趟下,鄉村小道旁,白色蕾絲花招搖。
科茨沃爾德坐落了太多美麗的村莊與小鎮,貴族與富人的古堡也坐落於此。那些蜂蜜色的磚石房子、排屋,自伊麗莎白一世起就沒有變化,只有藤本植物的攀緣一歲一枯榮。
從小路深入到起伏山丘的深處,黑色鐵藝大門緩緩移開,奧斯汀月季的馥郁香氣瀰漫在晚風中。這是一座擁有網球場、停機坪以及馬場的莊園,已為迎接他們做好了準備。
莊園裡的燈光昏暗,靠全銅檯燈點綴。橡木牆上,到處掛滿油畫。
四柱大床十分古典,從頂端垂下絲絨帷幔,有宮廷感。夜晚就寢,應隱出於新奇,不聽商邵勸阻而執意將這些降下,睡了一會,悶得滿面潮紅,讓人以為她在幹什麼不得了之事。
她睡不著了,要商邵給她念故事書。
這裡有什麼故事書?唸了他隨身帶的海德格爾一會,應隱攀到他身上,難受地耍賴哼著鼻音:“要聽故事。”
拉開床頭櫃,在裡面發現一本英文版的《傲慢與偏見》。
多麼合理,因為這裡正是誕生了簡·奧斯汀的地方。
“‘ 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商邵翻開陳舊的書頁,為她閱讀原文:“ ‘that a single man in possession of a good fortune must be in want of a wife.’ ”
班納特家的清晨還沒念完,應隱已經睡著了,被子亂踢到一邊,蕾絲邊的裙襬堆在腿根。商邵的大手撫上她的腰,吮她的唇,補上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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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的日子太無所事事,無所事事得讓人生出負罪感。
清晨看薄霧,日落看黃昏,午間乘陰涼。莊園傭人會準備好下午茶的籃子,放上三明治、濃稠的英國奶油、灌了冰茶的保溫杯,以及香甜水蜜桃。
他們有時並不乘汽車,而是騎自行車出行。
遇上中國遊客認出來,應隱好脾氣地停下,一條長腿點地,很耐心地給粉絲簽名、合影。
有時是想大合影,左右找不到舉相機的,眼睛覷向商邵,又畏懼於他的身份與氣場。
鄉野氛圍自在,但並沒有削減眼前這男人的清雋與矜貴。因此,縱使他主動表示可以幫忙,也只得到一串深受驚嚇的“不用了不用了,我們、我們自己來……”
一次兩次,商邵學會退開一點,把應隱暫時讓給這些粉絲。
“你們是在度蜜月嗎?”有前來消暑的留學生問。
“沒有呀,”應隱笑起來,大方地說:“還沒結婚呢。”
“是在英國選教堂嗎?”學生又問。
應隱抿唇,笑而不答,衝她眨眨眼:“噓。”
遠處的男人對這一場對話一無所覺,意興闌珊地看著河流上落下的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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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人充滿了園藝熱情,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個精美的英式花鏡,六月末,花開正濃。
誤入蜜色石屋,老太太十分熱情,穿得又有腔調,瑪麗珍皮鞋鞋,半身裙,鉤花毛衣,老花鏡用銀鏈子掛在胸前。
美麗的人總受優待。老太太引她在花園遊歷,教應隱,屋角這棵叫安布里奇,有很強烈的香味,那深淺粉色的,叫奧利維亞,她的白色花箱裡種植的是朱麗葉,每日晨起推開就有好心情。
在一杯伯爵紅茶的時間裡,老太太忽而說,這附近有一個古老的教堂。
“多古老?”應隱問,學會了英國人的方式,一手執碟,一手捏杯耳,倚著主人那間薄荷綠的小門。
她記不清了,返回屋內,戴起老花鏡,眯眼將一冊本子翻了一陣:“1390年。”
應隱:“1390年?”
那是哪個朝代的事情了?
“它有一部天文鐘,從1390年開始,就每一刻鐘都會敲響一次,從不缺席,從不遲到。”
應隱向她要地址。
那地址被她畫在郵冊廣告的背面,正面是英國奧斯汀月季公司的秋季種子預定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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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婚禮一事,應隱的預謀很不動聲色。
這大概就叫“有最好的老師,就有最好的學生。”
婚紗是在寧市就挑好的,絲綢緞面,有一條柔順的頭紗,是古董高定。她命俊儀找了人,親自從寧市乘飛機送至倫敦,又從倫敦驅車送來。
莊園很大,足夠她隱藏這樁純白色的秘密。
那天清晨,霧很大,瀰漫在河流上。
商邵想,他是有直覺的,否則不會穿得如此恰到好處,淺藍色的西服套裝,白色襯衣,胸襟口袋裡疊一方繪有植物花色的方巾。
打著電話,他轉過小葉女貞的景觀樹,通過滿是月季的磚石步汀,看到古樸教堂的正門。
天地良心,他以為應隱是要給他生日驚喜。
因為七月三號,是他的生日。
走進教堂,只有少數幾個本地居民在此靜思,或垂首做禱告。玫瑰花窗上透下早晨的光影。這是個晴天,聖壇上,玻璃花樽與鵝黃色的燭臺散發著香氣。
牧師出來,詢問他:“先生,是否是你預定了婚禮儀式?”
商邵眉心輕蹙,帶著些禮貌和疏離的笑說:“sorry but……”
他的聲音,在牧師的怔色和大堂裡一聲輕輕的驚歎中止住。靜了一秒,商邵回首,在逆光中不自覺微眯了眼,看到那一條長長的通道,通向光的來處。
自清晨明亮的光中,應隱雙手拿著捧花,從白色的光處,走入商邵眼中。
現場的管弦樂團演奏起來。
是婚禮進行曲。
管絃樂這樣恢弘,讓教堂內的這份安靜顯得莊重。
應隱有一些得意,兩側唇揚得很高。踏著旋律,她一步一步走得從容、大方、莊重。
商邵看著她,明明是笑著搖了搖頭的,目光卻如此溫沉。
他連眼睛都捨不得眨。
在他的注視和兩旁的矚目中,應隱走到了他身前,咬了下唇,輕輕問:“好看嗎?”
緞面的質地,抹胸款,在上身纏出靈動的橫褶,每一道的褶面都泛著溫潤的珍珠似的光澤,下半身並不是常見的大拖尾,而是修身的魚尾裙,魚尾很長,在地面拖拽出白色浪花般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