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60章 禁足



 長公主從前便不喜江華容,此番又聽她推三阻四,更是不喜。


 臨危之際,做出些自保的舉動本也沒什麼,畢竟如今江晚吟已經平安回來了,她只要好好賠禮,認個錯,便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她卻百般狡辯,這樣的品性,實在不佳。


 長公主冷了臉:“既是如此,你為何一開始不早說?”


 “我是害怕,母親,我當真知錯了,且三妹妹也不計較了,我才沒說,三妹妹你說是不是?”


 江華容看向江晚吟,逼她開口。


 長公主卻打斷她:“你莫要再逼你三妹妹了,她一個庶女,哪有什麼說話的份,一回來便被你拽回了伯府,到今晚,受了委屈更是連句話也不敢說。她把你當姐姐,你可有把她當妹妹?”


 江華容沒料到長公主說話如此直爽犀利,面子裡子都丟了乾淨。


 此番,又坐實了她威逼江晚吟。


 江晚吟眼睫也微微動了動。


 之前,她在伯府見慣了父親和嫡母的嘴臉,到了公府來,原是不打算他們能公正以待的。


 沒料到,她雖沒說實話,陸縉仍是幫了她。


 長公主性情更是直爽。


 她今晚一個字不說,反倒是成了最讓人同情的。


 且今晚她的確什麼都沒說,即便長姐受罰,也是因為她自己沒處理好珠釵的事,讓陸縉識破了,怪不得她,自然也牽連不到舅舅。


 江晚吟便很識趣的順著長公主來,乾脆垂著頭:“阿姐也是害怕,我們畢竟是姐妹,都是我應該做的。”


 她一張口,長公主看著江晚吟低眉斂目的樣子,愈發生了憐惜,重重拂開江華容的手:“你聽聽,枉你長了你妹妹五歲,心胸竟遠遠比不上她!你如今不但害了你妹妹,且謊話連篇,實在難以堪當宗婦!”


 “平陽,你這話可有些嚴重了,此事的確是華容的錯,但她也是受人蠱惑。論跡不論心,如今吟丫頭不是平安回來了,且這些日子華容也受夠了流言,也算是受到懲戒了!”老太太不滿。


 長公主從前尚未發現老太太偏私至此,她又不好直接頂撞回去,乾脆交給了陸縉:“母親說的也有理,不過咱們畢竟都是外人,二郎,江氏是你的枕邊人,該怎麼處置,你看著吧。”


 休書早已便寫好了,莫說之前相替的事,便是被擄這樁事,在國公府也足夠江華容被休妻了。


 但休了江氏,安平那邊又有聖人的賜婚。


 陸縉看了眼江晚吟,沉吟片刻,指骨一蜷,到底還是暫未做絕:“雖說此事並未傷及人命,但這幾日到底是險象環生,江氏既是受了那僕婦教唆,那僕婦便留不得了,打上三十板子,發賣出去。至於江氏,禁足兩月,粗衣淡食,僕婦減半,不得出披香院一步。母親以為如何?”


 江華容畢竟守了陸縉兩年,縱然品性不佳,這麼貿然休了也恐會惹人非議。


 晾上兩月也算是公府對得起她了,若是她日後再犯了錯,將人休棄也不會落人口舌。


 於是長公主道:“便依你所說吧。”


 江華容以為只是抄抄經,沒料到會罰的這麼重,畢竟這禁足可不止是禁足,世家貴婦們消息最為靈通,莫說兩月不出去,便是三日不出門,她被禁足的消息便能傳了遍。


 到時候人人都會知道她在公府犯了錯,她便是日後出來了,臉面要往哪兒擱?


 更別提這管家權,她怕是再也拿不到了。


 江華容最是好面子,這好比在眾人面前摑了她一巴掌。


 “祖母,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華容試圖向老太太求情。


 老太太卻捋下了她的手,心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嘆了口氣:“你這性子,關上兩個月,養養性子也好。”


 說罷,便恨鐵不成鋼的由婆子扶著離開了。


 “郎君……”江華容又去求陸縉。


 陸縉卻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示意康平。


 “還不帶下去?”


 康平立馬上前,將江華容直接架了起。


 江華容見沒人幫她,也不敢再爭辯。


 路過江晚吟時,她心懷不忿,可今晚江晚吟的的確確沒揭發她,要怪也只能怪陸縉太敏銳,怪長公主一直不喜她。


 江華容恨恨地咬著後牙,只好含淚回了披香院。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


 眾人也紛紛散去。


 江晚吟大起大落,尚有些心有餘悸。


 她知道,長姐今日能被禁足,她最該感激的便是陸縉。


 但醉酒後,他那般粗|暴,弄得她到現在雙膝亦是不穩,又讓她有幾分害怕。


 站在廊下猶豫了好一會兒,等人都走淨了,她才握著之前給陸縉準備好的手串叫住了他。


 “姐|夫,等一等。”


 陸縉聞言頭也未回,冷聲道:“怎麼了?”


 江晚吟莫名覺得他今晚態度似乎有點冷。


 想了想,她仍是將包好的手串遞了過去:“今日多虧了您,恰好是您的生辰,這是給您的生辰禮。”


 陸縉餘光裡掃了一眼,只見那帕子裡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瑪瑙手串。


 還有些舊。


 又想,類似的東西,大約她從前也送過裴時序。


 說不準,這送禮的習慣也從他那裡學的。


 陸縉神色微懨,問道:“你還送過誰?”


 江晚吟茫然地抬頭:“什麼?”


 “類似的手串,沒送過旁人?”陸縉又問,“你不是在青州長大,舅舅家好幾個哥哥。”


 江晚吟心口一跳,沒想到他對她的事記得這麼清楚。


 她如實點頭:“送給我三哥哥過。”


 陸縉一聽她果然送過,眉間一冷,厭惡地想將這手串扔出去。


 然下一刻江晚吟又道:“但那是買的,給您的這個,是我親手做的。”


 她總是這樣,一句話將他氣死。


 一句話又讓他活過來。


 陸縉垂眸看了一眼,這才發覺這手串上的瑪瑙似曾相識。


 彷彿是她脖子上帶的瓔珞。


 他忽然想到了那一日她採芫荽,去了很久,回來的時候不但帶回了康平,還有一手被蚊蟲咬出的包。


 那時,她大約是揹著他偷偷將瓔珞改成了手串。


 陸縉到底還是沒拒絕,淡聲收了下來。


 江晚吟便替他戴上試一試。


 她一低頭,露出一截細長的脖頸,髮絲一垂落,隱隱窺得見頸後的淡粉吻|痕,一直蔓延到衣領深處。


 當時她乖巧的不得了,任由他從頸上往後背吻到底。


 即便顫的發抖,仍是不敢躲。


 可誰能想到,這麼柔順的性子下,卻藏了這麼大膽的心。


 陸縉忽然問道:“你知道你三哥哥的身份嗎?”


 江晚吟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問什麼。


 她欲張口,陸縉又提醒道:“想想再答。”


 他想,她不知道也就罷了,僅是因為一張臉相似。


 倘若她知道裴時序是他父親的私生子,仍是故意接近他……


 陸縉盯著那截細弱不堪的脖頸。


 他必會,直接擰斷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