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47章 救人



 “那倒未必,長公主不是也說了是出於道義,郎君那樣清正的人,定然也是這麼想。”


 一提到長公主,江華容愈發憤懣:“我就知道,她一貫不喜歡我,安平一來,她笑的臉上都掬成了花,她就是想趁機休了我,好娶安平。不行,今日平南王府設宴,我們同王府的關係如此好,我若是不去,所有人都會知道我被綁走了,到那時便是府裡還要我,我又怎麼在她們面前做人……”


 “不行,我必須得去!”江華容說著,便往門口去。


 但門口早已杵了兩個魁梧的護衛,攔的嚴嚴實實的。


 江華容好說歹說也出不去,氣得回去一連摔了好幾個花瓶。


 實則,長公主倒並不像江華容想的那般厭惡她。


 她固然不喜江氏,但念在江氏守了二郎兩年的份上,平日裡還是忍了。


 但這回,老太太昨晚生生被氣病了,陸驥在壽安堂守了一夜,回來時重重的咳了好一會兒,長公主同他這麼多年的夫妻,何嘗不知道他最看重面子。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在情與義之間糾結了一番,終於想出一個既能維護江晚吟,又能替江華容遮掩遮掩,也替公府保住聲名的辦法——讓安平將今日的宴會取消。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不露面,也就無法坐實江氏被擄走的消息。


 倘若二郎能儘快將江晚吟救回來,一切便會風平浪靜。


 長公主想,安平雖執著於二郎了些,但心地不算壞,想來她應當會答應。


 於是天剛矇矇亮,她親自去了平南王府。


 可她沒想到的是,她甫一將事情說出來,安平登時便變了臉。


 “姨母,您說,昨晚被擄走的是江晚吟?”


 “連你也覺得荒唐,唉……”長公主沒臉說江華容可能殘害庶妹的事,只簡略的道,“正是,那孩子命苦,昨晚上天黑,紅蓮教的人認錯了,將她綁走了。她剛救了宛宛,此番確然是我們公府對不住她。江氏若是露面,那群人知道抓錯了人,她恐怕凶多吉少了。可江氏若是不露面,你姨丈他們又不高興。思來想去,我只有來找你了,今日下了雨,你辦的又是賞花宴,你只要推說不方便,再尋個天晴的時候開宴,便算幫我們一回了。”


 安平的確覺得荒唐,此刻,五雷轟頂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震驚。


 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會抓錯人!


 安平面色不顯,但手心快被掐爛了。


 然此刻,江華容已經回了公府,就算他們以原計劃,將江晚吟剝了衣服丟到大街上,到時事已成定局,公府定然不會承認那是江華容。


 這宴會原就是為了鬧大事態,坐實江華容被擄失了清白的。


 此時,人都抓錯了,還如何坐實?


 坐實他們擄錯了人,坐實江華容根本沒事嗎?


 安平一口氣提不上來,惱的心裡直冒火,可如今這宴會已經沒用了,倒不如趁機賣給長公主一個人情,往後再徐徐圖之。


 她壓下了怒意,努力擠出一副擔憂的樣子,握著長公主的指尖道:“姨母您別憂慮,我答應您便是,定不會讓表嫂名聲受損。還有那江小娘子,上回落水便大難不死,這回定然也能化險為夷,您且安心。”


 “安平,多虧了有你。”長公主握著她的手拍了拍,“若是當初二郎沒出那件事,不知該有多好……”


 她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


 安平眼神亦是低了聲音:“姨母,事到如今便不必說這些了。”


 送走長公主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對屏風後的人道:“你都聽見了,你的人抓錯人了,那不是江華容,是江晚吟,現在可如何是好?”


 而屏風後的人,正是戴著銀狐面具的裴時序。


 安平原是聽聞昨晚裴時序放過了江晚吟的事情,心生不忿,這才叫了裴時序來問一問,順便商議一下日後的安排。


 然裴時序甫一聽聞,轉身便走。


 安平扯住他的袖子:“裴教首,這樣大的事你不解釋一句就走?我還沒問你呢,昨日你為何要放過江晚吟?”


 “你不必知道。”


 裴時序冷聲道。


 安平還從未被人這樣冷待過,可這人是父親的座上賓,此番父親沒有回京,她在上京全需仰仗他行事。


 因此雖不服,她還是隻能忍著:“好,我不問,但如今這江晚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據點,她必須死。我知你不動婦孺,你若是不下命令,便由我來下,如何?”


 “你敢?”


 裴時序驀地回頭,目光似寒劍。


 安平被他冷冷的一釘,忽然意識到不對來:“……都如此地步了,你為何還不動她?”


 裴時序不說話,只吩咐手下去備快馬。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還能有什麼用意?


 看他的反應,不但在意,在意的還極深。


 安平忽然想起了陸縉。


 昨晚,聽說他親自帶了人去找江華容,她還以為他是對江華容有幾分情意,現在再想來,他一定早就知道抓錯了人,秘而不發,全是為了保全江晚吟。


 一個,兩個,都是為了江晚吟。


 甚至冷血無情如裴時序。


 這江晚吟究竟有什麼魔力?


 安平忽然抬了頭:“倘若我非要殺她呢?”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安平話剛脫口,直接被裴時序單手掐住了脖子,生生地拎起。


 “你今日最好不要派人跟在後面做小動作,若是讓我發現,不管你父親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你。”


 裴時序警告道。


 “我……我知道了。”


 安平面色紫脹,快要閉過氣的時候,裴時序眉間的戾氣一壓,方放了手。


 安平捂著脖子重重咳了幾聲,望著他的背影,卻忽然笑了起來:“你放心,我不動她,可她沒死在我手裡,恐怕……要先死在你自己的手裡了。親手害了自己心愛之人,這滋味如何?”


 裴時序閉了閉眼,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不等馬車停穩,他奪過馬鞭,徑直上了一匹馬飛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