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二十七回:畫沙聚米

    “這到底都算什麼事兒嘛……而且賭名字,名字有什麼好賭的?若是妖怪,倒還能收為式神,可人類的名字並沒有價……並沒有什麼作用。六道無常的稱號揹負著無數責任,他根本承擔不起!閻羅魔會認可他嗎?而且,如月君怎麼能把它給出去呢?”

    這些問題山海他們也很想知道。尤其是慕琬,她感覺自己看了一出很爛的戲。劇本沒問題,但有個戲子不行。究其原因,可能是她本身就對他好感有限。

    “他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慕琬如此評價,“他只想證明自己。”

    “他可能是活得太久了。普通的人,都會在漫長的時光裡被消磨心智。”

    不知為何,兩個姑娘瞟了一眼施無棄,這令他有些不滿。

    “喂,不要把我和那種人相提並論。”他拍了拍靠在牆上留下的灰,“好了,言歸正傳。請問水無君……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山海他們沒敢說話。雲戈一直在看,他又不瞎。水無君也知道他是誰。他們很擔心講這件事說出來,好不容易平靜些的場面會更加混亂。他們不得不安慰自己,保持沉默並不算欺瞞,符合時宜的閉嘴姑且也算善舉——至少現在不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我知道如月君在這裡,我來找她。我們的事已經說完了,她說,可以拜託你們。”

    “……”

    如月君又擅自替他們接下了什麼活?

    “作為交換……”他接著說,“我需要告訴他一些事。”

    水無君抬手指向雲戈。後者的表情倒是很鎮定,可山海不由得捏了把汗。

    這時候,那兩個學徒突然回來了。兩人灰心喪氣的,一個人一手提了個紙包,一個人一手捏了個酒葫蘆。他們說:

    “酒倒是買回來了,雞是真沒有。他們家剩了兩個燒餅,您藉著味兒湊合吃吧……”

    雲戈擺擺手,讓他們隨便放在哪兒。年齡小的那個一眼看到他手上的血跡,立刻上前。

    “您這是怎麼搞的?哎呀,桌子都破了。哎哎,師兄你打點水來,我去找找紗布。這是怎麼搞的?莫非你們……”

    “和我們可沒關係啊——”慕琬面露難色,“事情說來複雜。不過我們也覺得,先替他包紮是最要緊的事兒。”

    店裡鬧哄哄的,雲戈卻不以為意。他絲毫不覺得疼,只是緊盯著水無君的眼睛,問:

    “你要說什麼?你先說。”

    “令堂……”

    “是你殺的?”

    他的語氣有種意料外的平靜,但其他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連那倆學徒也不知所措。

    “是。”水無君承認了。

    雲戈得到了答案,不知與他設想的是否一致。他看不出他是無常,但能猜到。在小夥子的攙扶下,他坐到最近的那張凳子上,手有些抖,像是終於感覺到了疼痛。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又呼出來。

    “您彆氣著了……”黛鸞小心地說。

    “沒事。”他搖搖頭,“我知道,他是因公辦事。我知道……雖說我理應討厭無常,卻始終恨不起來。看你那身行頭,應該是伏松風待·水無君。您是家父生前最敬仰的刀匠,也是我最敬仰的。但我的敬愛,或許不如父親那般深厚。而我也只會折騰銀飾,此外一點兒長處也不曾繼承。”

    “我要說的並非此事。”水無君面不改色,“對您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

    “是麼?能是多好的消息。”

    “您父親不是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