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二十七回:畫沙聚米

    她頓了頓,潤了潤嗓子。她對不熟悉的人從來沒有這麼多話過。

    “你要用‘如月君’教給你的東西來取代如月君嗎?”

    這是個令人耳熟的句式,慕琬為之一顫。用在此處,確實有種說不出的貼切。只不過懂的人聽了,有種渾身發冷的恐懼感,即使他們也說不出在恐懼什麼。

    成幽的態度卻十分堅定。

    “我願意接受您的任何指點。”

    “如月君不也只是個名字嗎?它可以是任何人。”如月君淡淡地說,好像成幽沒理解她的意思,或者她也沒準備、沒指望他理解,“我的名字呢?我沒有名字,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我即是如月君。在如月君之前的我是何人,在我之後的如月君是何人?我不在乎,江湖不在乎,那位大人也不在乎。”

    “我在乎!我為您走到這一步!”他突然有些激動。

    “你不在乎。你只在乎如月君。”如月君如此回應。

    “可我付出瞭如此龐大繁多的時間財物和精力,並不只僅僅止步於見到您,對您說話。我支付的夠多了,但從未得到什麼回報!”

    如月君轉過身去。

    “不是為我。你該為你自己。如果你一開始就是為了得到什麼,的確稱得上目的明確。只不過,你親自將目的限制在這個層面而已。你的野心早就在路上發生變化,只是那實在太自然了,自然得你沒有覺得一絲不對,欣然接受了。”

    “至少……”成幽伸出手,“至少請給我一個與您切磋的機會!”

    面前的人微微回頭,帶著幾分遲疑。

    “……切磋?”

    “您可別上他的當!”黛鸞著急了,“鬼知道他有什麼壞主意!”

    如月君沒說話,只是走到門口,打開了門。他們都以為她要走,紛紛向那邊靠近了些。但她沒有。門外還站著一個人,她讓他進來。看那人倚靠在牆邊的架勢,像是等候多時,也聽了多時。

    是水無君。

    “實在抱歉,諸位。”如月君充滿歉意,“我本以會很快,才令我的同僚在門外等候。看來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我還是請他進來坐坐吧。”

    水無君纖瘦的身形上掛著那些沉重的刀劍,進來時還在門框上微微磕碰了一下。當他走進屋時,狹小的店鋪顯得更加逼仄了。比起上次在絹雲山相見,他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板著個臉,像是別人欠了他千八百銀錠,或者黃金。

    如月君接著說:“也算請他做個公證。水無君也都聽見了……”

    然後她回過頭,有些快活地對成幽說:“您想與我較量些什麼?”

    “畫、武、毒。”他吐口而出。

    水無君見面第一次開口,話裡沒有任何感情。

    “您是有備而來。”

    “或許吧。”

    “為期一年,如何?”如月說。

    “當然沒問題。”事情太過順利,令成幽感到不可思議,他接著問,“賭什麼?”

    “賭你想要的東西。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

    山海他們都不明白如月君是何用意。

    成幽道:“不。您的名字比我的要貴重得多……”

    “都是名字罷了。我說過,沒有什麼價值上的高低貴賤。”

    “既然您覺得妥當。”

    “那麼現在就開始了。”

    “現在?”

    如月君不再回話,她與水無君擦肩而過,消失在空無一人的街巷上。水無君並未回頭,即使在成幽衝出門去時也沒有。黛鸞站不住了,她也跑過去,水無君看了她一眼。來到門口時,黛鸞追出門看,哪兒也找不到那兩人的影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這一幕,令她不禁想起錦桐鄉時與如月君的“離別”。

    她們或許還會再見,但黛鸞心有不甘。她悶悶不樂地走回來,忍不住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