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八十六回:深仇積恨

    “別修了,去找他們拿把新的。”

    唐傾瀾用紗布拭去後腰上的血痕,點燃了桌上的燭燈。雖然是白天,但外面下著雨,屋裡很暗。他感覺剛收回來的衣服還是潮的,剛包好傷口也沒法直接穿上。

    “用慣了。”懷瀾說。

    “你用武器太費了。”

    傾瀾丟給她一把小刀,她抬手接住,用刀尖刮掉弩裡摩擦掉的木屑。她擺弄著,嘴上並未接著傾瀾的話說下去。

    “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裡。”

    “唐家的家規是有點嚴。”

    傾瀾苦笑了一下,被棘條抽過的後背還火辣辣地疼。即使任務失敗,規矩也不能讓人傷筋動骨,那便拿不起刀了。這些皮外傷是那樣駭人,又令人刺痛難耐,是不錯的警示方法。

    “家規?”

    懷瀾抬起弩,閉上一隻左眼,瞄準前方停留在牆壁上的一隻蒼蠅。不知道這鬼天氣哪兒來的蟲子,或許是這一帶血腥味太重了。這裡稍微暖和些,比起那些下雪的地方不算太冷,還有不少活物在動彈。

    “我們不是外人嗎?”

    懷瀾繼續嘲弄著,放下了弩。那蒼蠅大概不知道,就在剛才自己逃過一劫。傾瀾看了她一眼,張開口,想試著說些什麼。但他還是閉上了嘴,扭頭望著白淨的牆上那一枚靜止的黑點。它像一位膚白貌美的女子臉上的痣,說不上難看,但也不是什麼點睛之筆。

    看著多餘。

    傾瀾將那把障刀抽出來,眉眼被映襯在刀身上,冷色的光折上面龐。

    “懷瀾,我覺得……”他插回刀,“我覺得不論多少錢,他們都不會放你走。”

    “我知道,你說過。他們總能從活人身上壓榨出無限的價值。”

    傾瀾知道,懷瀾並沒有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一筆毫無意義的數字上。那筆錢應當是去堵誰的嘴,而不當真是交給唐家。實際上他們與唐門直系並無聯繫,而是堂主之一唐妄生門下的兩個旁系弟子罷了。

    換句話說,是兩條走狗。唐家其他人使喚不了他們,就算左衽門也拿他們沒辦法。

    “呵,你覺得老爺子拿我們當什麼?”

    懷瀾突然笑了一下,傾瀾不知道她暗指什麼。稍作思考後,他回答說:

    “養育之恩還是有的。”

    “可不。打狗也要看主人。”

    說著,她突然一翻身坐了起來,後背的傷口依然在痛。只是她面無表情,就好像沒受過傷似的。她頓了一下,眼角微跳。

    “想想看——”她接著說,“想想那把障刀。你別忘了我們是怎麼拿到的。拿到以後呢?我沒看到該有的尊重,沒有。他們甚至因此懷疑規矩本身——懷疑那屁的規矩。”

    “它本來應該是你的。”傾瀾把刀遞給她,“你不該讓著我。”

    “我用武器太費了。”

    她接過刀,淡淡地說。

    這是把漂亮的刀,比唐赫那把做工更細些,畢竟要晚許多,工藝上也有了些許改進。不過刀鞘的紋路還是異曲同工,它是某種榮譽的象徵。只有同期最優秀的弟子才能拿到。他們抽籤到不同的組內,先是雙人合作對戰,然後與自己隊友交手,絕不留任何情面。或許運氣算好,那一波弟子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在最終的擂臺上,只站著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