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八十六回:壓抑的瘋狂

 門“砰”地關上了。

 梧惠先是一驚,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心臟要從喉嚨裡蹦出來。接著她才看清,是側方有什麼長長的、白色的杆子,或者軟鞭——總之是很靈活的什麼,與門有所接觸。那東西很像蛇,但純白的蛇委實罕見,她沒什麼概念,一開始也就沒往那邊想。

 梧惠還是沒弄清那是什麼。等她猛轉過身時,已經沒有任何這種東西的痕跡了。取而代之的,是客廳裡不知何時多出的一個人。

 如月君直直在那裡杵著,像是等候多時。可剛才她分明沒看到他。

 再怎麼說,姑且也算“熟人”,比那群不講理的黑幫和警……好吧,也許把這兩種人混為一談不好,但要原諒她,畢竟她有過不怎麼愉快的經歷。比起他們,如月君的態度要溫和太多了。除了梧惠現在有點尷尬外,也沒別的什麼。

 可能還有點生氣。

 “不是——你咋進來的?”反應過來後,她指責道,“你怎麼能不經允許私闖民宅?”

 如月君倒也坦然。他把圍巾往下一拉,直言:“我去了你工作的地方。你告訴他們你不在,我就來你家等你回來。”

 “……”

 完全被這小子看透了。也是,同事說好幫忙喊人,到頭來又表示人不在,不管什麼理由都顯得蹩腳。其實他硬要在那裡等,一直等她到下班,自己也沒辦法。但他還是離開了,不知道是上次明白了,別給自己添麻煩,還是……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不是說,要阻止莫惟明調查家裡的事嗎?”如月君倒也開門見山。

 梧惠沉默了一會,不知如何回應。想了半天,她還是決定如實回答。畢竟,不管他是多大的孩子,欺騙六道無常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我說我忘了,你信嗎?”

 “你猜。”

 “唉……咱先坐下來說。”她招呼如月君入座,這才說,“我本是記得這回事的,但在霏雲軒的時候,我怎麼可能勸得住他呢?你是他弟,應該知道那種時候,給他說什麼都不好使吧。之後,我又暈過去了……他那段時間為我的事操不少心,我還有事瞞著他,也太理虧了。你能理解吧?何況之後,涼月君告訴我們的話,我也聽得入神,就把這回事給……”

 眼見著如月君的臉色越來越黑,頭埋得越來越深。等梧惠說完,他下半張臉又淹沒在圍巾裡,兩隻眼睛翻上來直勾勾盯著她,像是在無聲地罵人。但梧惠也採集不到什麼證據。

 “你不打算攔著他了?”如月君陰沉沉地說。

 “不是的。”梧惠連連搖頭,“只是這個事,憑我自己是無從下手的。你一定很瞭解你兄弟的性格。我本身知道的就太少,光靠打感情牌是不行的,說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懷疑。我是覺得需要另尋他法。比如說,他查不到需要的資料,諮詢的人拒絕回答;或者讓他遇到一些小危險,吃點苦頭……只要讓他碰碰壁,發現怎麼努力都一無所獲,覺得挫敗了,自然就會想到放棄。反正光靠我一個人勸是沒有用的。”

 如月君歪著頭,像是在認真思考她說的話。隨後,他點點頭。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把圖書館拆掉。”

 “你沒明白。這不是我的意思,而且這是犯法的。”

 梧惠覺得如月君實在沒什麼法律常識。

 “他會諮詢的人,我未必能夠干涉。例如涼月君,算是我身為六道無常的前輩。何況他與皋月君,都和父親共事很久。若要說危險的話……不如還是——”

 “你可別想著總把別人的腿打斷啊。”梧惠立刻制止,“骨折很慘的。我經歷過。而且我還會對肇事者耿耿於懷。雖然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撞的我……最好別讓我知道。難道你也願意你兄弟對你心懷恨意嗎?”

 “我不介意。”如月君一字一句地說,“必要的話,我會採用這個方案。哪怕他知道是我也沒有關係,只要他能徹底放棄。”

 “都知道是你了,你覺得他還會放棄嗎!”

 “不會。”如月君又重新思考起來,“所以暫時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