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放下那堆二踢腳,讓我來
那日本人沉聲說:“大人,你見過我,對麼?”
趙傳薪噗嗤一樂:“對,咱們見過面。”
隔著好遠,對方拿望遠鏡,趙傳薪目視,雙方是這麼見面的。
“大人,我實話跟您說,我是被派來監視您的。來之前,我已經做好必死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趙大人只是遠遠地罵我們。”
趙傳薪一臉無辜:“我可沒罵你們,我說的是——我上早八。和——凍得你拉稀。然後你就趁機罵你同僚,說——焯尼瑪,瞅你麻痺。”
日本人:“……”
忽然就毛骨悚然知道吧?
這究竟是誰監視誰呢?
日本人臉色一垮:“趙大人,我受夠了,監視您根本就是無用功。與其擔驚受怕,或者被凍死,還不如干脆讓你殺了一了百了。”
“說啥呢?要是每個有偷窺我龐然大物癖好的人我都殺一遍,那有幾個女人能活?你們願意看就看吧,我們維和局最講究眼睛自由。”
“……”日本人左右看看,不見自己同伴,便朝趙傳薪鞠了一躬,然後拉椅子坐在趙傳薪對面:“趙大人,我叫水澤秀男。如果您不打算殺我,那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您。”
“這就奇了。你是不是想要靠近,然後伺機刺殺我?你可以試試,我也好奇你能不能成功。”
“這……”水澤秀男被趙傳薪腦洞震驚:“絕無此意。”
趙傳薪打了個哈欠:“那真是無趣,白瞎你後腰彆著的那把鋒利匕首了。”
“……”水澤秀男再次震驚。
實錘了,趙傳薪才是監視者。
他吞了吞口水:“趙大人,自東京招魂社被炸,有局外人想要渾水摸魚栽贓給‘匪徒’。”
“哦?是誰?”
“其中有我認識的人,他是長野縣明科木材廠職工,他叫宮下太吉,是無政-府主義者。”
趙傳薪驚訝:“你為何跟我說這些?”
水澤秀男嘆口氣:“有兩個原因。
第一,松平男爵對手下太嚴苛,我們在外面忍飢受凍,他毫不體恤,反而責怪我們辦事不力。
第二,日俄戰爭,日本消耗17億日元戰爭經費,但我們國家勝利後,卻沒得到戰爭賠款……”
不是每個國家都像清朝一樣,打前喊口號一國挑八國。
打輸後一個字——賠。
兩個字——割,賠。
沙俄輸了,但沙俄不慫:賠錢沒有,你愛哪告哪告。
日本不但不敢狂妄的繼續叫囂,反而要防備沙俄隨時報復,繼續擴軍。
結果就是日本戰後經濟惡化。
軍費開支佔當年財政支出40%還多。
為彌補支出空白,日本的方式是向百姓增稅。
比如當年趙傳薪在日本偷糧,當地發生暴動。
還有當年的日比谷暴動。
水澤秀男也是窮人出身,在長野縣認識宮下太吉,兩人成為摯交。
交差時候,他和宮下太吉通了電報,宮下太吉用暗語告訴他想要渾水摸魚。
不為別的,就因為宮下太吉對天皇和他的爪牙痛恨至極。
那會兒東京招魂社還沒炸呢,只是皇居被炸。
但這事兒足夠讓宮下太吉震撼。
料想招魂社被炸,只能更加刺激宮下太吉。
趙傳薪玩味的看著他:“這個也不算是合格的理由,難道你喜歡出賣朋友?”
“不,趙大人,你誤會了。如果我有足夠勇氣,我會加入宮下太吉。但我很怕死,所以只能苟且偷生。但我想,宮下太吉一定會被捕,他沒那個能力。如果是那樣就太遺憾了。”
聽了這個,趙傳薪懂了。
他坐直身體,假惺惺說:“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日本人,真的,我討厭的只是天皇和他的軍-國主-義爪牙。是他們在東亞煽風點火。”
水澤秀男感同身受,小雞啄米點頭:“對,是這樣的。”
趙傳薪重新靠在椅背,一手搭扶手,一手彈菸灰,栽楞著身子說:“但宮下太吉的行為是不對的,太殘暴了,好嚇人的。這樣,你告訴我他要在何時何地投放炸彈,我去勸他一勸。”
“……”
……
宮下太吉坐了六小時火車去了東京。
他的包裡裝著黑火藥、引線和罐頭盒以及洋釘。
此時的火車沒安檢,隨便帶。
他試驗過很多次炸彈,可無一成功。
最近一次試驗,是在聽說樺太廳和北海道廳被炸後,他直呼內行,終於造出他自認為成功的炸彈。
他沒見過皇居,不知道那裡守衛森嚴。
他坐著火車思考:天皇不在皇居,那是在哪兒?算了,不想了,去東京碰碰運氣。
到了東京,他懵了。
媽的東京夜晚還這麼多人?
那娘們可真好看,咦,她怎麼摟著男人進去了?什麼聲音?
眼花繚亂,土包子進城一般,宮下太吉揹著包逛了好久,也沒找到天皇臨時居所。
終於到了半夜,東京不再喧囂。
東京因為屢次爆炸,警察加大巡邏力度。
宮下太吉已經身心俱疲,但還是東拐西繞,四處藏身躲避,那賊頭賊腦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不懷好意。
走了半晌,忽然,他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日比谷的法院。
法院不遠處就是被炸的皇居。
宮下太吉點點頭:“就是這裡了。這裡也是不公的源頭。”
說著,他將幾個罐頭盒子堆在了法院門口。
他激動或害怕的手顫顫巍巍,劃不著火柴。
一個罐頭瓶子倒了,裡面黑火藥和洋釘灑出來。
罐頭瓶子上居然刻著兩個字:匪徒。
從暗中走出的趙傳薪豎起大拇指,直呼:“內行!”
“誰?”宮下太吉緊張和驚恐之下都破音兒了。
趙傳薪壓低洪堡帽帽簷遮住臉:“放下那堆二踢腳,讓我來!”